我点最普通的红酒牛排。在水中打湿的头发未干,他的外套下面,里里外外的湿衣也未干,可我就那样吃着牛排,还要了一客米饭。
他说过,大部分中国人都爱大米这种主食,所以他建议刚才那个老者,也就是餐馆老板,一个中法混血儿,在菜单中加一道米饭。
吃着吃着饭我就困了:“你家在哪里呢?”
他笑:“就在楼上。”
这房子是他外公外婆留给他妈妈,他妈妈移民前,又留给他。他把楼下租给这个混血老头儿,自己住在二楼。
有一道小小的铁门,爬满绿色的植物,结实的木梯级级向上。
我是真的困了,进屋,洗澡,睡在他安排的房间,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看见他留的字条:楼下的老头认得你了,饿了自己下去吃饭。
这是幢漂亮的房子。我的房间有玲珑的窗,田字格,磨砂的窗花。室内陈设都极简单,像我喜欢的宜家。
出去有个过道,前面便是客厅,应该是一间大房间改装的吧,沙发、书架、电脑、电视。还有个大大的阳台,走出去,看着楼下进出餐馆的人……
有人在小花园里抬头,看着我笑。
一个来吃饭的外国女生,金发、热情的眉眼。
看来陈熙的一日三餐基本是在楼下解决了。他的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几听可乐,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穿着他的衬衫仔裤下去吃饭,经过那外国女生时,她夸我的boyfriendJeans很好看。
几个小时之后,陈熙回来。
那时天已昏黑,楼下的店招映着这边,我伏在阳台上,发呆。
回头时他已站得很近,笑着看我:“看来你精神恢复了。”
“你帮我弄一个身份证可好?没有身份证,我没法找工作。”
“呆了一天,就想的这个?”
他站在我身边,微微的侧着头:“你几岁?”
“22。”
“昨天你说你姓许,许什么?”
“许若晖。”
“你还得借我点钱。我明天要买一些衣服。”
他还是看着我,笑:“可我怎么也不相信你是真的。”
“你突然出现,神秘莫测;长着一张十八九岁的脸,却有超越年龄的沉静。就这样跟陌生男人回家,现在又要用假身份证找工作了。”
“你也不像真的。”
“你二十八九,有房有车,长得也不错,竟然一个人去郊外度周末;救了闲人,还要管她吃喝,现在,除了办假证,还要帮她找工作。”
在他家里呆了一天,看到他念书时得的奖,已猜到他做建筑。
果然,陈熙说他在一家建筑设计所做事,最近在设计一个别墅楼盘。
我不懂建筑,只听说过几个建筑大师的名字,比如:安藤忠雄。显然这个时空也有这位大师,陈熙听了,显然很高兴,说起那年他去日本大阪,亲眼目睹的光之教堂。
“我喜欢安藤的混凝土。普通胶合板外覆聚胺脂层,为了防水防尘,混凝土表面每隔二三年要涂上新保护层……”
他笑:“我又说远了。可是那光之十字,亲眼看到了,还是很震撼。”
光线组成的十字。可否容许灵魂通过?
一时竟有种恍惚,好像我也看过那光之十字,那道墙。
“身份证没问题。你想做什么呢?”
“你认识广告公司的人吗?”他做建筑设计,认识地产开发商;认识地产开发商,也许就认识做房子广告的广告公司。
前世我是做美术设计的,除了这,我不会做别的工作。
“没想到我们还算半个同行。”
我离开客厅,他叫住我:“那个,明天你去买衣服,我陪你一起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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