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时间,在人鱼女王焦灼的期盼中缓慢流逝,又在最后的时刻骤然到来
。她依照约定,率领着族中大部分的精壮战士和子民,怀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浮上海面。晨曦微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一切纷争都未曾发生。她期待着看到海岸线上她孩子们的身影。
然而,当她们逐渐靠近约定的浅滩,映入眼帘的并非朝思暮想的子女,而是一排排冰冷、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战争机械,以及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排列,无声地指向她们,肃杀的气氛瞬间取代了海风的咸腥。
女王的心猛地沉入比深海更寒冷的深渊。她强压下恐慌,准备向人类发出质问,哪怕是为了争取一线谈判的机会,她很清楚,现在的人鱼不是人类的对象,在这些枪炮里面她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但她仅仅吐出一个音节,甚至未能成句——
“开火!”
人类指挥官冰冷无情的命令通过扩音器响彻海岸,彻底碾碎了最后的幻想。
轰鸣声炸响!炮弹如同狂暴的金属雨点,撕裂空气,狠狠砸入密集的人鱼群中。瞬间,蔚蓝的海水被染上刺目的绯红,痛苦的悲鸣取代了可能出现的魅惑之音。
“不——!”
女王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猛地挥舞双臂,周身海水汹涌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盾,试图挡住倾泻而来的炮火。几枚致命的炮弹在水盾前爆炸,水花四溅。
她的力量确实强大,足以保护自己和小片区域。然而,人类的火力覆盖了整个区域,疯狂而密集。她撑起的水盾如同暴风雨中脆弱的荷叶,只能护住身边寥寥数位近卫。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跟随她前来、信任着她的族人们,在现代化的毁灭性武器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年轻的战士被冲击波撕碎,美丽的尾鳍在爆炸中化为血沫,哀嚎声被震耳欲聋的炮火无情淹没。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蓄谋已久的屠杀。
海岸线上的炮火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对于人鱼而言,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当硝烟暂时散去,海面一片狼藉,残破的躯体与哀鸿遍野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女王的水盾早已破碎,她身上镶嵌着珍珠的华服变得焦黑破损,嘴角溢出一缕蓝色的血液,那是力量过度透支和精神极度悲恸的象征。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族人的鲜血和绝望。跟她上岸的族人十不存一,剩余的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
一位受伤的年轻雄性人鱼艰难地吐着血沫,眼中全是茫然与恐惧。
女王的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怒火与恨意,那火焰几乎要将她蓝色的瞳孔点燃。她不再试图沟通,也不再抱有幻想。
“退回深海!”
她的声音因痛苦和愤怒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幸存者,立刻撤退!”
人类军队似乎并没有追击的意图,他们的指挥官通过望远镜冷漠地观察着这一切,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满意的弧度。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最大限度地削弱人鱼的有生力量,摧毁他们的反抗意志,同时获取更多的“研究样本”(那些受伤无法快速逃离的人鱼,迅速被特种部队下水捕获拖走)。
女王在撤退的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海岸,以及那些站在装甲车上如同死神般的人类身影。她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了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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