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的风,卷着深山的湿冷,刮过银花镇紧闭的木门时,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腐气。镇口的石牌坊早已斑驳,“银花镇”三个篆字被暗红的污渍浸染,像是凝固的血。李承道的青布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桃木剑与装着晒干金银花的布囊碰撞,发出沉闷的轻响。他面容刚毅,下颌线紧绷,眼底沉着与这荒镇不符的冷冽,身后跟着的林婉儿与赵阳,神色也透着警惕。
“师父,这镇子太邪门了。”林婉儿抬手将额前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她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浸过金银花汁的匕首与黄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那是她随时准备搏杀的习惯。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紧闭的门窗,窗纸上隐约映着人影,却死寂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屋檐下悬挂的干瘪金银花,在风中轻轻晃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甘寒气息。
赵阳跟在最后,背着沉甸甸的行囊,里面装着医书、验尸工具与法器。他戴着一副粗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镜架,仔细观察着地面:“师父,地上的脚印杂乱,却都朝着镇外,像是仓促逃亡留下的,但没看到任何车辙,不像是集体迁徙。”他弯腰捡起一片散落的金银花花瓣,指尖捻了捻,眉头微蹙,“花瓣新鲜,却沾着点暗红,像是……血。”
话音刚落,镇内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女声婉转,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在空荡的街巷中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林婉儿瞬间握紧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是女鬼!”
“等等。”李承道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这哭声不对劲,没有纯粹的怨毒,反倒带着一丝……求救?”他从布囊里抓出一把晒干的金银花,指尖一扬,花瓣四散飘落,落在三人周围,形成一个浅浅的圆圈。“金银花甘寒,能破阴煞,暂时能保我们周全。”
就在这时,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锦缎马褂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来,面色惨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像是多日未曾合眼。他看到李承道师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就要下跪,被林婉儿一把扶住。
“道长!救救我们!救救银花镇!”男人正是镇长周万山,他声音颤抖,牙齿打颤,“半月前,镇上突然爆发‘瘟疫’,凡是去后山采摘金银花的人,不出三日就会浑身溃烂而死!入夜后,还会有白衣女鬼在花田哭嚎,昨晚……昨晚最后一个护镇的猎户也没了,尸体就扔在镇口,身边全是撕碎的金银花!”
李承道盯着他眼底的慌乱,冷声问道:“瘟疫?既是瘟疫,为何不请郎中,反倒任由村民死去?”
周万山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请了,请了!可郎中来了也没用,看了尸体就吓得跑了,说……说不是人间的病。”他突然抓住李承道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道长,我知道你们是有道行的人,求求你们,只要能除掉女鬼,保住银花镇,我愿倾尽全镇财力!”
当晚,师徒三人被安排在镇中心的废弃药铺。药铺里积满灰尘,柜台后整齐排列着药柜,多数抽屉是空的,只有标着“金银花”的抽屉里还剩些零散的花瓣。林婉儿按照师父的吩咐,将金银花煮水,用布巾蘸着药汁,仔细擦拭着门窗与墙角,甘寒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压过了空气中的腥腐气。
“师父,这药铺以前像是专门经营金银花的。”赵阳打开药柜下方的暗格,里面找到一本残缺的账本,上面记录着历年金银花的采摘、售卖情况,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写着“锁魂……祭祀……银花娘……”几个模糊的字眼,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李承道接过账本翻看,眉头越皱越紧:“银花娘?应该就是周万山说的女鬼。锁魂、祭祀,看来这镇子的秘辛,和她有关。”
夜色渐深,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了,像是就在药铺门外。林婉儿屏住呼吸,贴在门板上倾听,能听到裙摆拖地的沙沙声,还有轻轻的叹息,混着金银花的香气,诡异至极。赵阳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外看,突然浑身一僵,指着窗户:“师、师父!外面有影子!”
李承道立刻起身,桃木剑出鞘,寒光一闪。只见窗户上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长发披肩,身形窈窕,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她抬手抚着心口,像是在哭泣。林婉儿正要开门出去,被李承道拦住:“别冲动,她没进来,只是在外面徘徊。”
赵阳突然注意到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朵新鲜的金银花,花瓣上沾着极淡的血丝,像是从指尖滴落的。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朵,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师父,花瓣上的血是活人的,而且……带着一丝蛊虫的腥气!”
一夜无眠,次日天刚蒙蒙亮,周万山便带着师徒三人前往镇口查看猎户的尸体。尸体被一块破布盖着,掀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腐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猎户浑身溃烂,皮肤红肿流脓,五官扭曲,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身边散落着不少撕碎的金银花,花瓣上也沾着溃烂的血肉。
林婉儿强忍着不适,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金银花束,甘寒的气息让她稍微镇定了些。赵阳则拿出验尸工具,戴上手套,仔细检查着尸体的伤口,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冷静。他用银针轻轻刺破尸体的皮肤,脓液立刻涌出,银针接触到脓液后,针尖竟微微发黑。
“师父,不是瘟疫。”赵阳站起身,声音凝重,“尸体溃烂处有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去过。我用银针试探,发现体内有残留的阴寒之气,但奇怪的是,还有一股阳火之力,两者在体内相冲,才导致皮肤溃烂。”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对准尸体的手腕,“你看这里,有一个极淡的符咒印记,是道家的‘阳火符’,有人故意将阳火符打入死者体内。”
李承道蹲下身,看着尸体旁撕碎的金银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阴毒蛊虫以热毒为食,金银花的寒性本可克制,可凶手先下了阳火符,让寒热相冲,蛊虫失控,才会导致这样的死状。”他站起身,目光扫向远处的后山金银花田,那里被一层薄雾笼罩,隐约能看到成片的黄白色花朵,却透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凶手故意伪装成瘟疫和鬼杀,目的不简单。”
林婉儿握紧匕首,眼神狠绝:“不管是蛊虫还是女鬼,敢害人性命,我必让它付出代价!”
赵阳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而且昨晚的女鬼,窗台上的血花瓣,恐怕也是凶手的手笔,目的就是让镇上的人恐惧,不敢深究真相。”
李承道点点头,将桃木剑归鞘,从布囊里取出更多金银花,分给两人:“今日我们去后山花田探查,金银花随身带好,既能驱邪,也能防备蛊虫。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轻易分开,凡事小心。”
周万山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的对话,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除了恐惧,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低声道:“我……我让下人给你们准备些干粮,祝道长们一路平安。”
后山的金银花田一望无际,黄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浓郁的甘寒气息,却掩盖不住深处传来的淡淡腥腐味。林婉儿走在最前,手持匕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脚下的泥土松软,偶尔能踩到些坚硬的东西,像是碎石,又像是……骨头。
赵阳跟在中间,时不时弯腰查看花田中的异常,突然停在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金银花前:“师父,你看这里。”
李承道走过去,只见这片花田的花朵比别处更加饱满,颜色也更深,根茎处的土壤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滋养过。林婉儿用匕首挖开泥土,下面埋着一块腐烂的布条,布条上绣着复杂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但李承道一眼认出:“是道家‘锁魂阵’的残留,有人用阵法将鬼魂束缚在这片花田,让它无法离开。”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发黑的土壤,语气冰冷:“用活人精血养蛊,借鬼魂怨气催蛊,再用阳火符激化,制造出瘟疫鬼杀的假象。凶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手持柴刀,从花田深处冲出来,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凶狠,朝着三人怒吼:“滚出去!这里是禁地!不准你们亵渎花田!”
林婉儿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师父与师兄,匕首直指老者:“你是谁?为何阻拦我们探查?”
“我是王伯,这片花田是我的命!”老者挥舞着柴刀,情绪激动,“二十年了,没人敢踏进这里半步,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他说着便挥刀砍来,动作虽快,却破绽百出,被林婉儿轻易避开,反手扣住手腕,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伯被制住,却依旧挣扎,嘶吼道:“放开我!你们会害死全镇人的!花田不能动,女鬼不能惹!”
李承道看着他眼底的恐惧与绝望,沉声道:“你知道真相,对不对?银花娘是谁?锁魂阵是谁布的?”
王伯浑身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眼泪突然滚落,顺着满脸的皱纹流下,混合着泥土,显得格外狼狈。“是周万山!是那个黑心镇长!”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恨意,“二十年前,银花娘是镇里最会种金银花的女子,她有独家秘方,种出的金银花药效最好。周万山想把秘方抢过来,银花娘不肯,他就诬陷她勾结外人,把她活活打死在这片花田,还布下锁魂阵,将她的鬼魂束缚在这里,每年用金银花祭祀,借她的怨气保佑镇里的金银花丰收!”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今年的祭祀被打断了,所以才会出事!那些人死,都是因为冲撞了银花娘的鬼魂!”
赵阳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王伯被泥土弄脏的双手,指甲缝里残留着些许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既然是祭祀被打断引发的灾祸,周万山为何不重新祭祀,反而任由村民死去?”
王伯眼神闪烁,避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清楚,或许是他没来得及……”
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在撒谎!你知道的不止这些!”
王伯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多说,只是反复念叨:“你们快走吧,别管银花镇的事,否则你们也会没命的!”
李承道看着这片诡异的花田,又看了看神色躲闪的王伯,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他示意林婉儿松开手,沉声道:“此事我们管定了。若真是银花娘的鬼魂作祟,我便超度她;若是有人借鬼魂之名作恶,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他转身看向赵阳:“仔细检查这片花田,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婉儿,盯着王伯,别让他跑了。”
赵阳点点头,从行囊里拿出工具,开始仔细探查花田的每一处。林婉儿则守在王伯身边,匕首始终不离手。李承道走到花田中央,闭上眼睛,手中捏着金银花,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甘寒的药香中,夹杂着一丝阴邪之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那不是鬼魂的怨气,更像是……活人的杀气。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镇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场鬼镇之灾,绝非简单的鬼魂索命,背后定然藏着更深的阴谋,而周万山与王伯,都只是棋子而已。夜色渐浓,金银花田的甘寒气息愈发浓郁,远处再次传来女鬼的哭声,这一次,哭声中似乎带着更加急切的情绪,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一场围绕着金银花的生死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迅速覆盖了银花镇,后山的金银花田在夜色中化作一片模糊的黄白色轮廓,甘寒的香气里,腥腐味愈发浓重。王伯被林婉儿押着坐在田埂上,双手抱头,佝偻的脊背透着说不出的颓丧,却始终不肯再多说一个字。赵阳蹲在那片长势异常的花田旁,借着林婉儿点燃的火把,仔细翻查着土壤下的残留物。
“师父,你看这个。”赵阳突然出声,手中捏着一块残破的木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这不是道家正统符文,更像是《本草邪术》里记载的‘养蛊牌’,用来聚集阴气、滋养蛊虫的。”
李承道接过木牌,指尖抚过粗糙的纹路,眉头紧锁:“《本草邪术》早已失传,据说里面记载的都是用草药、鬼魂炼蛊的邪术,极为阴毒。周万山一个镇长,怎么会懂这些?”他转头看向王伯,声音冷得像冰,“这块牌子,是你埋的,还是周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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