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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龙相镇渊（第1页）

龙晏看着怀中昏迷的章无象，赤金龙气在他体内左冲右突。远处张翕的道袍已被地火烧去半幅，十二道镇山符箓在深渊边缘明灭不定。

"青龙归位！"

龙晏长啸声中，漫天冰晶突然静止。他额间浮现的青色龙纹裂开皮肉，一尊百丈青龙法相破体而出。十三峰最后的山体正在崩解，吞噬地火的冰螭猛然昂首，霜白瞳孔里映出章无象胸口的赤金光芒。

"以吾赤心，奉尔龙魂！"

龙晏的冰晶手掌贯穿章无象胸口，却不是穿透血肉，而是抓住那道沸腾的赤金龙气。章无象突然睁眼，七窍中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燃烧的龙炎。两人身下的冻土瞬间汽化，露出深藏地脉的远古祭坛。

冰螭发出震天嘶吼，整座离州城笼罩在结界内安然无恙，但是城外一座山却被炸裂。龙晏背后的青龙法相突然扭曲，分化出赤金与霜白两道龙影——正是十三峰镇压千年的凶煞本体。

"结阵！"张翕的拂尘甩出北斗七星阵，七道星芒钉住冰螭七寸。齐岱带着道士及止念大师门下三百修士，结成天河大阵当空罩下，却在接触龙煞瞬间崩碎成冰渣，张翕的七道星芒钉也摇摇欲落。绥阳的剑阵刚起就被赤金龙炎熔成铁水，绥阳自己也喷着血摔在龟裂的祭坛上。

龙晏感觉自己的经脉正在被两种极端力量撕扯。左半身凝结出冰晶铠甲，右半身却爬满赤金鳞片。章无象突然握住他贯穿自己胸膛的手腕，将体内隐云的博山摘了下来："当年你和张真人用博山救我性命，今日我还你整条龙魂。"

博山倏忽隐入龙晏身体，青龙法相光华大作，祭坛上的古篆突然亮起。龙晏大吼，“重结法阵！”

齐岱踏着燃烧的香灰跃上残破的山体，手中朱砂绳突然绷直。道士及三百修士的玄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们脚踏的方位正在青砖上灼出焦痕——那是龙晏刚以精血绘制的二十八宿图。

"坎水位补三才！"龙晏冷喝穿透狂风，绥阳剑锋挑起的冰凌竟在半空凝成卦象，暴雨呼啸而至。最前排的修士突然齐声暴喝，手中青铜罗盘同时炸裂，飞溅的铜屑在暴雨中结成锁链状的阵纹。齐岱甩出的镇魂符还未触地便自燃，符灰混着血雨落在阵眼处，竟凝成七盏漂浮的幽冥灯。

阵型中央突然炸开赤焰，三名修士的道袍瞬间碳化。他们裸露的后背上浮现出与地火同频跳动的咒印，皮肉在高温中滋滋作响却无人后退半步。

"离火位转巽风！"龙晏与张翕同时喊道，话音未落，齐岱已咬破指尖弹出血珠，修士们踏着燃烧的足印急速换位，阵型眨眼间从北斗七星化作盘旋的太极鱼。

绥阳的剑锋突然插进阵眼，冰霜顺着剑柄疯狂蔓延。三百修士的佩剑同时出鞘，悬在头顶结成剑网。当地底传来龙煞的嘶吼时，所有剑刃齐齐转向深渊残留的缝隙，剑穗上系着的五帝钱迸发出刺目金光。齐岱的朱砂绳突然寸寸断裂，绳结处爆开的铜钱在空中组成"天罗地网"四字古篆。

龙晏的瞳孔化作冰蓝色，青龙法相一声龙鸣，张翕呼道"阵落！"，剑阵轰然坠落。三百道剑光刺入地缝的瞬间，修士们口鼻同时溢血，但脚下的星宿图却亮如白昼。深渊里正要冲出的冰螭撞上剑网，龙鳞与剑刃摩擦出万千火星，这些燃烧的碎屑在空中凝成新的符咒，反过来压制着暴走的龙气。

阵型边缘突然有修士化作冰雕——那是冰螭煞气顺着剑阵反噬。龙晏高喊：“师兄！”，张翕甩出紫电将最后三张紫符贴在冰螭天灵，冰雕表面顿时爬满血色纹路。龙晏道："兑泽位启轮回！"还活着的修士同时割破手腕，血线在阵中游走出赤龙衔尾的图腾。当冰火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时，整个离州城的残垣断壁都蒙上了淡金色结界，那些正在裂缝中翻涌的地火竟如退潮般缩回深渊。

十三峰残存的根基下法印凝结，冰螭发出悲鸣。赤金龙气裹着冰螭本源，竟主动撞向龙晏的青龙法相。龙晏有些意外，略一思量，用青龙法相裹住赤金龙气及冰螭，收进了自己的身体。张翕大喊：“不要！危险！”但是不等他话落，一条赤金龙体也自离州方向飞旋而至，龙晏高举左臂，手掌翻抟将它接住，也推进了自己的体内。

张翕、齐岱、绥阳眼神难掩悲壮，静静地看着龙晏。

龙晏道：“收服赤金龙魂和冰螭，本想送回十三峰重新封印，但是十三峰损坏严重，寒冰已无镇封冰螭的力量，我这才心下一横，将冰螭和赤金古龙都暂时封在了自己体内。”

“封得好！封得好！”道士从冰雪中爬起来，“十三峰终于解脱了。”说完，咧嘴便笑，但是还不等笑意延展到嘴角，他的眼泪先落到了那里，“几代人啊，我们困在此地寸步难离……”

十三峰残骸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寒光，龙晏踩着破碎的冰阶上行，每步落下都有冰晶从裂开的皮肉里刺出。绥阳搀扶的章无象突然踉跄，他胸前的绷带渗出金红交织的液体——那是被龙晏用青龙骨填补的空窍在与肉身融合。章无象眼中泪雾不散，心中大痛——他强迫龙晏将遗留在自己体内的博山取出后，本已垂死，但是不料龙晏在战后又取下一段小骨回填到章无象体内，自己这才垂死复生。章无象看着战后的龙晏，心道终是此生无以报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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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遵止念大师嘱托，将一柄玉簪赠与龙晏，那是乐阵的法器，但是龙晏并不知道怎么用。

"还有三百步。"绥阳剑柄上的避毒珠突然结霜，前方冰道尽头，十三峰最后残存的镇龙柱正渗出沥青状物质。龙晏右肩胛骨突兀地隆起，隔着道袍能看到赤金龙影在皮肤下游走。

张翕突然抓住龙晏手腕："封印在消融，还是将此两物送回法阵吧。"他指尖触到的皮肤下，青色龙鳞与赤金纹路正在厮杀。龙晏低头望去，发现两人脚下的冰面映出诡异重影——自己的影子竟分裂成三条龙形。

三重龙影纠缠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龙晏心念一动，青龙法相突然张口吞下赤金与霜白两道龙影。龙晏的身体在半空蜷成胎卵状，冰火交织的龙茧表面浮现出十三峰全盛时的山势图。张翕的拂尘突然脱手飞向龙茧，在空中炸成漫天星屑——每粒星屑都化作一道封印咒文。

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龙茧坠向深渊的刹那，止念大师强撑着站了起来，迎向龙晏的来处。"老尼等了十六年的因果，终于可以了结了。"她双手合十，袈裟无风自动，头顶浮现冰莲法相。忽地她双目怒睁，冰莲法相炸开，十三瓣莲花化作流光注入龙茧，正在崩解的十三峰残骸竟重新聚拢，离州地火深渊的缝隙也终究合拢，彻底封死。

龙茧中的龙晏感觉有万千冰针刺入神魂。赤金龙气在左心室凝结成龙珠，冰螭本源在右心室化作霜核。在张翕的长叹中，龙晏缓缓收敛真气，当他重新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止念大师缓缓倒下的身影。

"大师！"

龙晏接住老尼的瞬间，发现她袈裟下的身躯早已轻如飞絮。十三峰最后一块山石落下时，止念大师从袖中取出一支冰晶发簪："这个应该留给你......"

龙晏还欲追问，却见老僧化作雪花，飞向十三峰废墟。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镇龙柱顶端时，整座残峰突然震颤。龙晏怀中那支玉簪毫无征兆地发烫，簪头的莲花纹亮起幽蓝光芒。绥阳腰间的传讯玉牌突然炸裂，张翕急促的声音裹着风雪传来："地脉有变，速封双龙入地！"

龙晏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镇龙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来不及结印，赤金龙气已从七窍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三十丈长的古龙虚影。冰螭煞气则顺着龙晏脊骨攀爬，在他背后凝出霜白龙翼。

张翕再次呼喊：“速封双龙入地！”但是龙晏的青龙法相似乎已经在赤金龙气和冰螭煞气的冲击下脱离了龙晏的控制，龙晏眼神有些迷离，怔怔地看着青龙法相的边缘开始摇晃。

"青龙归位，需要活祭。"绥阳突然醒悟到，"得罪了！"他并指点在章无象后颈，将人安放在八卦阵眼，转身抽剑划破掌心，血刃劈开冰面。

龙晏尚未反应，整座残峰突然亮起星图。那些被冰封千年的沟壑竟渗出暗红液体，在雪地上游走出与玉簪莲花纹相同的轨迹。章无象胸前的青龙骨突然共鸣，将龙晏生生拽向镇龙柱。

青龙法相的龙翼撞上柱体的刹那，十三峰残存的封印全数激活。龙晏看到自己右臂血肉开始透明，显露出晶莹如玉的青龙骨，骨节上浮现的符文正与玉簪光芒呼应。赤金古龙虚影突然俯冲而下，龙角穿透他左肩的瞬间，整座山峰响起钟磬合鸣之音。

"原来这就是乐阵法器......"

龙晏在剧痛中顿悟，将玉簪猛地插入镇龙柱裂缝。簪身没入冰层的刹那，裂缝开始融合。玉簪被轻轻地送出柱体的时候，方圆百里的风雪突然静止。那些飘落的雪花定格在半空，每片冰晶都映出青龙与双龙缠斗的残影。章无象突然咳出带着冰碴的血，他胸前的空窍处亮起莲花状光斑，拉扯着他伤口开始愈合。

绥阳的剑阵终于完成。三百六十道冰棱倒悬成钟乳状，每根冰刺末端都垂着血色符箓。"以吾龙骨，镇尔龙魂！"随着龙晏的咒言响彻云霄，赤金龙气和冰螭煞气被青龙法相完全包容。龙晏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锁链状纹路，纹路的尽头显现出一个小小的十三峰真行图。

章无象突然闷哼，他的心口飞出一缕血线。血带出玉簪飞向龙晏心口，与龙晏自己的血共同结成莲花封印。漫天静止的雪花轰然坠落，却在触及龙晏周身三尺时化为雾凇——他已成行走的封印，每根发丝都结着冰火交织的霜花。

"止念大师的因果，才刚刚开始。"张翕的传音再度响起时，齐岱听出他的话音苍凉，吃惊地看看张翕，又看看龙晏，止念大师不是已经死了吗？

龙晏发现玉簪正在吸收心口渗出的龙血。簪体内部浮现出乐谱状光纹，那些音符竟与他的心跳逐渐同频。

章无象忽然挣扎着指向东方，那里升起七颗血色星辰——正是冰螭煞气最盛时的异象。

绥阳拾起染血的剑，鞘身不知何时爬满了与玉簪相同的莲花纹。当他试图触碰龙晏肩头的封印时，十三峰废墟突然升起三十六道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封着半透明的古乐器件——编钟、玉磬、青铜埙，这些法器表面的纹路正与龙晏体内的封印锁链遥相呼应。三十六根冰柱的中央，正是十三峰那口千年不响的晨钟，此时钟体突然裂开三寸——钟内壁刻着的，正是与玉簪完全相同的莲花乐谱。

"大师留下的不是发簪，"章无象擦去嘴角冰血，"是开启上古乐阵的钥匙。"

龙晏握紧发簪，簪头刺破掌心。滴落的龙血在冰面游走出星图，那些星辰连线竟与刚才他体内双龙游走的轨迹一致。当第一声编钟自冰柱内响起时，玉簪自动浮空旋转，奏出的音波竟让镇压在心室的双龙安静蛰伏，犹如陷入了沉睡。

风雪更急了，十三峰最后的遗迹在乐声中端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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