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时间定格在了一九八五年,牛硕分到教育局也有三四年了,这期间刘媚儿舅舅工作调动,去了外地一个县里工作,从副县长升到了县长,被扶正了。原来的局长被调到政法部门任职。
连单位打扫卫生的人也换了,原来的老头换成一个新老头,虽说只是负责卫生,都是老头,但老头和老头的身份变了,原来的老头,只能偶尔在教育局门口溜达的时候,略微羡慕地看上一眼,嘴里淡淡地骂着:“日你奶的什么玩意,老子在这里先干了,你不过是个接班的。”然后愤愤地走开。
老头不说你妈的,改成奶的,估计觉得妈的辈分没有奶辈分高,新来的老头除了打扫卫生,还负责监督单位从外边雇的两个临时工。
后来,一个临时工不知和老头闹矛盾,与老头在门口院子里吵架,那个临时工大骂老头每月从他身上克扣三块钱。
原来的老头之所以被撵走了,是因为新来的局长说他干活不出力,整个楼里都脏兮兮的。
大热天七月天,老头光着一个大脑门,七点半,挥着大扫帚在楼前扫地,一身往下掉汗,他一直在院子里扫,两个雇来的临时工在后面扫。
老头一直扫到八点,那时局长正好上班,老头见到局长立即上前点头哈腰,其他的几个领导老头也是极为恭敬,像牛硕这样的小科员就爱理不理的。
后来,牛硕搞清楚了里面的门门道道,原来这老头也是有背景的,是卫生局里一个领导的亲戚。有了靠山,老头对普通的科员也就不当做那回事。按说老头应该是在卫生局里搞卫生,但是为了避嫌,所以搞到了教育局里打扫卫生。当然,作为回报,教育局的头头把自己的小姨子塞进了卫生局,这些都是局里的花边新闻,不靠谱,可大家都知道,往往野史才是实情。
老头子和局长打过招呼,才收起自己的工具,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白开水,然后检查两个临时工的劳动情况,他还时不时的站在台阶上,训斥两个临时工工作不认真。大太阳下面,三个人站在那里汗流浃背。
局长看到几次后,说这老头好,工作踏实不怕得罪人,有方法,于是大家也说这老头有实干精神。
牛硕却看出了老头精明,他打扫卫生有个区别,楼层不一样,卫生搞得也不一样,局里的领导都在二楼工作,二楼的卫生就搞得非常仔细,厕所墙壁都擦得一尘不染。白瓷抹擦得雪亮;三楼一楼是其他两个清洁工干,那里人多,俩临时工也是糊弄一下了事,只要能过得去,没人说话。
这年的“五一”,按照以往的惯例,教育局要给大家发福利,上午,一辆大车装着一车桃子停在大院里。
然后大家接到通知分桃子,分配时,车边摆放了一台秤,何处长和牛硕将桃子从车上搬下来。
随后,大家又指派牛硕称桃子,牛硕忙了一上午,满头大汗。
乔处长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女人,这几天安全期到了,身体虚,感冒了,去医院看病,回来得稍晚。
她一进门,看到大车停在院里,就知道是五一劳动节的福利,便径直走向过去,结果地上剩的都是被压坏的桃子。乔处长生气地喊道:“哎呀,怎么分的,怎么都是坏桃子!”她又看看其他人的桃子,一个个白里透红,十分粉嫩,顿时更加生气,便找分桃子的人,一问是牛硕分的,其实这桃子真不是牛硕分的,准确说是牛硕称的,大家挑好后,牛硕过一下秤。
乔处长找到牛硕道:“小牛,怎么分的,怎么净给我坏桃子?”
牛硕感到很无语,自己累了上午,衣服都汗湿了,没人说一句好,还被乔处长指责,心里很不痛快,不过看着乔处长生病了,也想着把事情平息了就算了,牛硕说:“要不把我的桃子给你吧?”
乔处长见到牛硕这样说,以为牛硕讽刺她占便宜,道:“我不是要你的桃子,我是说你这样分不对,做事情囫囵吞枣。”
牛硕感到无话可说,只能向乔处长赔礼道歉。
末了,牛硕把自己分的桃子分给了乔处长一半,这事情才算了解。
这事情传到了刘媚儿耳中,刘媚儿恼火了,要找乔处长算账。乔处长一个五十的老女子,看着刘媚儿本来就不对付。
以前刘媚儿舅舅在县里当副县长,乔处长不敢发作,即使刘媚儿在大会上通报她迟到早退,不过她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刘媚儿舅舅调到了外地,乔处长就不怕了,时不时给刘媚儿小鞋穿,当然刘媚儿不怕她,两人硬杠了好几次。
现在刘媚儿得知牛硕干了活,不但没得到好,还被乔处长指责工作不负责,当场就要找乔处长算账,乔处长的办公室正好在新局长旁观。
刘媚儿到了二楼,正好碰到了局长,局长见到刘媚儿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急忙叫住了她,一问才知道原由,赶紧把刘媚儿叫到办公室里,对着刘媚儿开导一番。
刘媚儿还年轻,容易冲动,被局长一说,反而她气鼓鼓地瞪了局长一眼道:“被人冤枉了,难道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局长道:“这怎么是缩头乌龟?”
局长还要说,刘媚儿转身出了办公室,把局长尴尬地晾在那里。
幸亏局长这一耽误,刘媚儿到乔处长办公室的时候,乔处长以身体不舒服,提前下班了,而且下午还请了假。
中午,在食堂吃饭,刘媚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吃饭时候也没有和牛硕坐在一起。
牛硕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一下气消了就没事了。
还没等到刘媚儿气消了,牛硕把王炸等来了。
王炸站在大门口的太阳下,五月的天气颇有些热,王炸眼睛望着里面,一见到牛硕,不顾门口门卫的阻拦,就快步迎上去,牛硕正要说话,王炸却急急地道:“牛硕,不好了,老叔不见了,他好像离家出走了。”
牛硕一呆,王炸立即又交给他一个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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