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惊变》
建安五年春,朔风裹挟着砂砾掠过官渡河畔。曹操的中军大帐内,牛皮帐幔被吹得猎猎作响,案上的青铜烛台剧烈摇晃,将沙盘上的赤色与玄色棋子映得忽明忽暗。
荀攸盯着代表袁绍大军的赤色棋子,眉头拧成深结:"主公,袁绍十万精锐屯于黎阳,粮草堆积如山,更有颜良、文丑等猛将压阵。我军若正面交锋......"话音未落,帐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报——斥候统领卫骁求见!"
随着粗粝的嗓音,一名身披锁子甲的年轻将领大步而入。他面覆硝烟,右肩绷带渗出暗红血迹,怀中紧抱一卷兽皮地图:"禀丞相,卑职率死士潜入乌巢,探明淳于琼每日酉时必在酒肆醉卧,粮草营寨虽大,却仅有千余老弱驻守。"
曹操猛地起身,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伸手接过地图,指尖重重划过乌巢的位置:"好个淳于琼!子仲(荀攸字),即刻调拨五千精骑,备足硫磺火油。卫骁,你随本王打头阵!"
三日后深夜,乌云蔽月。曹操亲率骑兵衔枚疾进,马蹄裹着厚布,在泥泞的官道上几乎未发出声响。卫骁手持袁军将旗,用沙哑的冀州口音与岗哨对答,竟一路骗过三道关卡。
乌巢粮仓外,淳于琼正搂着歌姬痛饮美酒。突然,一声凄厉的号角撕破夜空!卫骁手起刀落,砍翻最后一名哨兵,曹军如潮水般涌入。硫磺火把纷纷抛向草垛,刹那间烈焰腾空,火舌舔舐着堆积如山的粮草,热浪将夜空映成诡异的赤红色。
"救火!救火!"淳于琼醉醺醺地提剑冲出门,却被卫骁迎面拦住。两人刀光交错间,卫骁肩头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咬牙反身一刺,剑尖直入淳于琼咽喉。
消息传至袁绍大营,帐内顿时炸开锅。郭图挥舞着竹简大喊:"此乃曹操诱敌之计!我军应直捣曹营,让他首尾难顾!"张合却猛然掀翻案几:"乌巢若失,大军必乱!请主公速派援军!"
袁绍面色阴沉,最终将令箭掷向郭图:"就依郭先生所言!张合、高览听令,率轻骑袭营!"他又转头对蒋奇道:"你带三千人马,虚张声势救乌巢。"
乌巢战场,曹操手持长槊屹立火海之中。当他望见远处寥寥的袁军援兵,忽然纵声大笑:"袁绍果如我所料!传令下去,留三百人断后,其余随我回营!"
此时的曹营外,张合望着坚固的鹿角拒马,听着后方传来的冲天喊杀声,手中长枪微微发颤。正当他准备发起总攻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将军!郭图大人上书主公,说您作战不力......"
高览猛地扯下头盔,怒目圆睁:"我等拼死厮杀,却遭小人构陷!"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直向曹营方向奔去。张合望着漫天火光,长叹一声,也策马跟上。
官渡之战后,曹操在庆功宴上举起酒樽:"袁绍拥兵十万,却败在不知料敌。他只看见自己的兵力,却看不到粮草隐患;只听见郭图的谄媚,却听不见张合的忠言。"他目光扫过席上众人,最后落在卫骁缠着绷带的肩上,"而我军虽寡,却胜在知己知彼。"
荀攸起身行礼,望着天边尚未散尽的硝烟:"正如《长短经》所言: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此战之胜,实乃料敌机先,因势利导。"
曹操仰头饮尽美酒,大笑声穿透夜空。在跳动的篝火中,案上的沙盘依然静静伫立,赤色与玄色棋子的位置已全然改变,却仿佛仍在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沙盘惊变·续章:弈局余波》
残阳如血,官渡战场尸骸枕藉。卫骁拖着染血的长枪,在堆积如山的辎重间穿行。忽然,他踢到个硬物——竟是半卷烧焦的竹简,依稀可见"粮草调度"字样。他心头一动,将残简揣入怀中,这或许能成为揭开袁军内部漏洞的关键线索。
三日后,许昌丞相府。曹操俯身细观卫骁呈上的竹简,突然指着某处焦痕:"子仲,你看!这济北粮仓的标记与乌巢如出一辙,袁绍怕是将半数粮草分储在此。"荀攸瞳孔微缩:"若如此,我军可趁其新败,奇袭济北,断其东山再起之机。"
正商议间,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细作浑身泥泞,伏地急报:"启禀丞相!袁绍次子袁熙率两万骑兵,已至黎阳!"曹操摩挲着案上竹简,冷笑:"来得好。卫骁,命你率轻骑扮作流民,潜入济北探路。记住,要像毒蛇般隐匿行踪。"
月黑风高的济北城外,卫骁带着二十名死士,借着夜色攀爬城墙。城头更鼓声刚落,他们便如鬼魅般解决岗哨。当潜入粮仓时,卫骁倒吸冷气——这里的粮草竟比乌巢更丰沛,且四周堆满易燃的秸秆。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裹着油脂的火箭划破夜空。火舌瞬间吞噬粮仓,烈焰中传来袁军的惨叫。卫骁正要率人撤离,忽见远处火把通明——袁熙的援军已至!
混战中,卫骁与一名袁军将领狭路相逢。那人长枪直刺咽喉,卫骁侧身避开,刀锋划过对方面门。借着月光,他看清对方面容,赫然是袁绍帐下猛将韩猛!
"曹操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韩猛咆哮着,枪影如梨花暴雨。卫骁却不慌不忙,他想起曹操的教诲:"料敌需知其所长,更要攻其所短。"韩猛枪法刚猛却失之急躁,卫骁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枪尖逼近时,突然弃刀夺枪,借力打力将韩猛推下城墙。
济北粮仓的火光,彻底击垮了袁绍残部的斗志。当曹操大军压境时,袁熙仓皇北逃。战后论功,曹操将一枚虎符郑重交予卫骁:"从斥候到将军,你最懂如何在暗处撕开敌人的防线。"
卫骁接过虎符,眼前浮现出官渡的沙盘。棋子的布局虽已改变,但《长短经》中"料敌如神,因势而动"的箴言,却深深烙印在他心间。他明白,这不过是逐鹿中原的开始,未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比敌人更先看透棋局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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