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阴翳,狂风卷起满地落叶,像极了母亲葬礼那天的纸钱。
许昭阳把夹克领子竖起来,却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街道上,童年的无助感如潮水般涌来
——就像七岁那年发烧时,他蜷缩在空荡荡的家里,对着门缝漏进的光线数着父亲失约的次数。
为什么能对别人的孩子伸出援手,却任由妻子在病痛中枯萎?
既然活着,为什么连墓碑前的野草都不曾拔除?
江淮带来的真相像把生锈的锯子,正在他心脏上来回切割。
雨点开始砸落时,他拐进一条挂着残破霓虹的小巷。
污水横流的地面倒映出扭曲的广告牌,暗处传来醉汉的呓语。
在巷子最深处的垃圾桶旁,他忽然看见墙面上的涂鸦——用看不懂的文字写着什么。
巷尾悬着串猩红的琉璃风铃,每片铃舌都雕成蛇形形状。
吉普赛老妪披着缀满金属眼的斗篷,枯瘦的手指朝他勾动时,腕间骨镯碰撞出蛊惑的脆响。
许昭阳像被蛛丝牵引的木偶,踉跄踏进弥漫着腐香与草药气的里间。
昏暗的烛光里,无数水晶球陈列在蛛网垂落的博古架上,每个球体内都浮动着不同颜色的雾气。
他猛然惊醒想要后退,老妪却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开口:失去父亲的孩子…...
她掀开斗篷,露出布满刺青的脸——纹着威尔逊基金会的双蛇徽记,在找这个对吗?
墙角某个水晶球突然亮起,球体内似乎浮现出许国华被囚禁在实验室的画面。
老妪的指尖划过球体表面,波纹荡漾间竟渗出鲜红的液体:灵魂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江淮冲进瓢泼大雨中,雨水像冰冷的针尖扎在脸上。
他沿着湿漉漉的街道奔跑,每个转角都期盼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巷口呼啸的风声。
手机屏幕在雨中反复亮起,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始终提示不在服务区。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颓然跪倒在积水的街心,拳头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我本该让那些秘密永远腐烂…...他对着雨幕嘶吼,
仿佛这样就能穿透时空阻止那个揭开真相的自己。
便利店橱窗的电视正在播放威尔逊基金会的慈善广告,画面里孩子们天真的笑脸此刻看来如此刺眼。
警局地下室那段破碎的拘束衣,此刻仿佛正紧紧缠绕在他的心脏上。
不知在雨中瘫坐了多久,江淮拖着湿透的躯体回到酒店。
当他正要用房卡开门时,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乱码组成的号码。
在找你的小警察吗?电子合成音像毒蛇钻入耳膜。
江淮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在哪?
听筒里好像传来许昭阳压抑的闷哼,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码头区,第七仓库。电话切断前,背景音里隐约飘来哼唱的安魂曲。
江淮冲进雨幕拦下出租车,完全没注意到酒店转角处,
鲍勃警官正对着袖口低语:鱼饵已出发。后颈的蝎子纹身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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