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从王陵走出来的时候,晨曦的光芒已经悄然爬上了松树的树梢,将松针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在地上编织成了一张微微晃动的网。
走在最前面的是老胡,他肩上扛着那根沉重的石棍,每一步都迈得又大又稳,军靴无情地碾压过厚厚的松针层,发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样的声响竟然没有惊起半只飞鸟。通常情况下,这片树林里应该充满了鸟儿的鸣叫声,但此刻却异常安静,甚至连平时最为聒噪的麻雀都不见了踪影。
我不禁心生疑惑,这林子怎么会如此静谧呢?不仅没有鸟儿的歌声,甚至连虫儿的叫声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背,发现星痕的灼热感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白色痕迹,在晨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老胡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仿佛带着他心中的不满和烦躁,直直地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手中紧握着那根石棍,用力地往地上一蹲。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动,几片松针被震得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静不好?这才好呢!省得有那些蛇虫鼠蚁来捣乱!”老胡粗声粗气地说道,“咱这一趟可不算白来,虽然没捞着什么宝贝,但至少把太爷爷的事情弄明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似乎对这次的收获颇为满意。然而,我却注意到他背包的拉链并没有拉紧,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我好奇地往里面瞥了一眼,这一瞥让我大吃一惊——原本应该放在里面的羊皮纸竟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半块啃剩的酱肘子骨头,孤零零地躺在背包的角落里。
老胡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惊讶,他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等回去跟我爷爷一说,他肯定得乐坏了!”
这时,走在最后的叶小孤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衣袂飘飘,步伐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些许细碎的尘土。
与老胡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小孤一直沉默不语。他的步伐显得有些缓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我注意到他的指尖一直在微微捻动着,似乎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凑近一看,惊讶地发现他手中捻着的竟然是一些银灰色的磁石粉末!这些粉末和之前我们塞进铃铛里的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当这些粉末从他的指间簌簌落下时,它们并没有像普通的粉末那样被风吹散,而是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地势缓缓地往低洼处滚动。
而那个低洼处,正是我们之前发现的王陵入口的方向……
“你在干什么?”我忍不住问他。
他指尖一顿,抬眼时眼神冷得像山涧的冰,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没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老胡粗声粗气地接话,正弯腰系鞋带,军靴上沾着的王陵泥土落在地上,竟慢慢变成了灰白色,像被晒干的盐霜,“不就是林子静了点?山里天气变得快,说不定要变天。”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被叶小孤的话吓得有些发毛。我开始仔细回忆起从王陵出来后的这段路程,越想越觉得其中充满了诡异和谜团。
清晨的阳光本应是温暖而柔和的,然而此刻却显得异常苍白,仿佛被一层毛玻璃所遮挡,无法传递出真正的温暖。那微弱的光线照在身上,不仅没有带来丝毫的暖意,反而让人感到一阵凉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风中的气息也让人感到十分怪异。松脂的香气时而浓烈得让人几乎窒息,那刺鼻的味道直冲入喉咙,使人的嗓子发紧;时而又突然变得异常稀薄,甚至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这种味道让人闻起来心生不安。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连我们的脚步声都似乎出现了问题。老胡的军靴声和我运动鞋踩在松针上的“沙沙”声,都好像比我们的实际动作慢了半拍,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在干扰着我们的感知,使得声音与动作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脱节。
“时间。”叶小孤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从王陵出来到现在,你看太阳的位置。”
我突然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清晨的阳光刚刚越过树梢,按照常理来说,现在顶多也就是上午九点钟而已。然而,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太阳的高度却仿佛正午时分一般,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将我的影子压得短短的,紧紧地贴在脚边。
这一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不禁心生恐惧。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我手上戴着的手表指针竟然一直在“咔咔”地倒转着!它先是从十点倒回到八点,接着又继续倒回到六点,仿佛时间在倒流一般。而且,表盘上的玻璃似乎被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无论我怎么擦拭,那层白雾都始终无法被擦掉。
“这表是不是坏了?”站在一旁的老胡见状,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他伸出手想要摘下我的手表,仔细检查一下。然而,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表带的瞬间,突然发出了一声“嘶”的吸气声,然后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这表怎么这么冰啊?简直就跟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老胡满脸惊愕地说道,他的手似乎还因为刚才的触碰而有些发麻。
我摸了摸表盘,确实冷得刺骨,金属表带都冻得发僵。再看手背上的星痕,白痕边缘竟泛起淡淡的蓝雾,像冬天呵出的气,顺着皮肤往手腕上爬,所过之处一阵发麻。
“这秦岭……好像不对劲。”我声音发颤,终于把心里的怀疑说出口,“咱好像没在‘正经’的山里走。”
老胡听到对方的话后,先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他突然爆出一句粗俗的脏话:“你胡扯啥?”他的声音有些高亢,似乎对对方的说法感到十分不满。
老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左前方,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不就是咱进来时的林子吗?你看,那棵歪脖子松树不就在那儿吗?”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那棵松树的树干确实歪斜得厉害,与周围的树木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胡快步走向那棵松树,想要证明自己的观点。当他走到树旁时,他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树干上的情况。他记得自己之前在这棵树上刻过一个歪歪扭扭的“胡”字,那是他为了留下标记而特意刻下的。
然而,当他凑近树干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个“胡”字有些不对劲。他记得自己刻字时使用的是工兵铲,所以笔画的边缘应该是粗糙的,而此刻却光滑得像是被打磨过一样。不仅如此,那个“胡”字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应该是笔直的竖钩,此刻却被拉得老长,而且还弯弯曲曲的,看上去就像一条蛇。
更让老胡感到惊恐的是,树干上竟然渗出了一些黏糊糊的汁液。这些汁液顺着字迹缓缓地流淌下来,在树底下汇聚成了一小滩。那滩汁液的颜色呈现出暗红色,看上去就像是被稀释过的血液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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