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痛定思痛,想通了以后,整个人就释然了,她鬼使神差地买了火车票去了帝都,下车后,才给陈桂兰打电话,说要去锦园看她。
陆嘉平告诉过她,说从青源坐火车到帝都,需要一天一夜,当初他就是坐火车到的大麻村。
时隔多年,她终于来到了他的城市,看他看过的风景,走他走过的路。
陈桂兰对秦霜的到来很是意外:“椒椒和小陆出去玩了,不在家,不知道你来,也没什么准备。”
“是我来的突然,打扰到你了。”秦霜看着陈桂兰,越发觉得她很陌生,她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农村女人了。
陈桂兰的皮肤比之前白了许多,头发精致地盘在脑后,举止投足落落大方,再无之前的影子。
“没有打扰,你来了刚好跟我做个伴。”陈桂兰对秦霜的感觉很复杂,她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一时没什么话说,但毕竟之前的交情在,也不至于太陌生。
“修明陪我过的年,但他忙着羊城那边的工作,初二就走了,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想到来这边玩玩,看看你,我那边元宵节才开工。”秦霜听秦修明说过,陆景宥和苏椒椒出去度蜜月的事,她也是趁着空来的,她不想让陆家人误会她来帝都的目的。
“椒椒这边也是元宵节开工,我这几天也没事,咱们刚好说说话。”陈桂兰把秦霜安顿在自己卧室里,就像当初秦霜在齐美服装厂的宿舍里收留了她一样。
即便现在陈桂兰想起当初的那些日子,她也依然感激秦霜,感激她曾经给她们母女的帮助。
“我这些年鬼迷心窍了一样,总是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但真正要发生的时候,我又不敢面对。”夜深人静的时候,秦霜对陈桂兰说了心里话,“我想让陆嘉平娶我,又怕他娶我,我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我能理解。”陈桂兰跟苏椒椒也曾经议论过秦霜的事,“你不用自责,你有这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你嫁给他的代价太大,所以才不敢面对。”
“是啊,这么明显的道理,我却现在才看清。”秦霜苦笑,“为了修明,陆嘉平做出这样的事,我却一无所知,可见他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说他是为了保护她,但她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他只是在弥补她,而不是把她当自家人。
她都忘了,他跟吴馨月才是一家人。
“好在都过去了。”陈桂兰也不想提这些事,“修明爸爸再过几个月也就出来了,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是的,都过去了。”秦霜点点头,“我来帝都只是想打开自己的心结,而不是说过来看陆嘉平,我是来跟我们的过往告别的。”
“你的意思是……”陈桂兰没听明白。
“你还记得凤花纺织厂那个朴敏西吗?”秦霜提醒陈桂兰,“就是那个朴科长,你见过的。”
“哦,记得。”陈桂兰想起来了,之前她在齐美跟单的时候,那个朴科长经常去找秦霜,她认识的。
“去年秋天,他回了青源,还是做他的老本行。”秦霜也不瞒着陈桂兰,“他问我,能不能有个新的开始,我想我和他是有缘分的。”
“那还挺好的。”陈桂兰眼前一亮,“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也算知根知底。”
“好不好的,现在说不准,总得尝试一番才知道。”秦霜心情很平静,“他早年丧偶,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前两年回去就是操办他女儿的婚事,如今他无牵无挂,愿意留下来陪我。”
“现在修明已经长大成人,你也是无牵无挂,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陈桂兰对秦霜的决定很是赞同,她对秦霜的处境感同身受,长夜漫漫,一个人孤单无助。
“我就知道你会赞成的。”秦霜笑了笑,又问陈桂兰,“你呢,有没有考虑再找一个?”
“我跟你不同,我就算了。”陈桂兰摇摇头,也跟秦霜说了心里话,“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不愁吃喝,想去上班就去上班,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等椒椒有了孩子,我也能搭把手,我要是再找,才是自找麻烦。”
好多人都说她外表变了,但她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她觉得她跟苏厚礼相处不好,跟别的男人也相处不好,而且她都奔五的人了,也不想考虑这些事了。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苏椒椒身上,不想其他。
“还是有女儿好。”秦霜是真心羡慕,“你看修明,我跟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这次他回来,我问了问他女朋友的事,他就不想跟我说,再问就烦了。”
“男孩子不着急的。”陈桂兰其实也没想到她女儿结婚这么早,之前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看来,结了就结了,陆景宥对她一直很好,女儿有了家,当妈的也放心了。
“是啊,陆家都不催,我也没必要催。”陆家的事,秦霜也是知道的,“现在陆景宥和椒椒结了婚,他们等着抱重孙,就不催修明了,修明再逍遥几年再说。”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心心念念抱重孙子,是指抱陆景宥的孩子,而不是说秦修明的。
在他们眼里,长子长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秦修明是这样的身世。
“别的不说,陆家对小辈还是蛮好的,他们对修明也是很不错的。”陈桂兰跟陆老太太来往了这么久,多少了解些,他们家上上下下有个特点,那就是对孩子特别好,包括陆嘉平。
陆嘉平一个躲债跑路的人,听说陆晴晴被劫持,还不是颠颠地回来了。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更不用说,前几天陆景宥在她这里住了两三天,老两口轮流打电话,倒不是催他回去,而是老太太听他的声音有些哑,打电话提醒他多喝水。
说实话,陈桂兰觉得她对苏椒椒就挺好的,但远远没有陆家人对孩子那般好。
但陆景宥和陆晴晴都没有被养废,苏椒椒说,他们家是宠孩子,不是惯孩子。
陆嘉和虽然性子欢脱,看上去没个正形,但他为了给苏椒椒买蛋糕,竟然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在陆家人眼里,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陈桂兰却很感动。
她觉得陆嘉和作为一个公公,能为儿媳妇排队买蛋糕,心里已经把苏椒椒当自家人了。
“对的,修明也这样说。”秦霜知道陆家人疼孩子,笑道,“以后有了重孙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不知道怎么疼呢!”
陈桂兰只是笑。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
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才是有福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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