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清晨总是从挪开始的。他得像生锈的合页那样慢慢转动身体,左手撑着床沿,右手护住腰眼,每动一下,后背上那截突出的腰椎就像枚硌人的石子,钝痛顺着尾椎爬上来。三十年了,这毛病从年轻时搬重物落下根,到老了竟成了甩不掉的影子。
窗台上的艾草饼还温着,是老伴儿天不亮就蒸好的。他佝偻着背挪到阳台,把粗盐袋搁在暖气片上烘着,这是医生教的土办法。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粉白花瓣落在楼下健身器材上,他想起从前能轻松够到二楼窗台的日子,如今连弯腰系鞋带都要提前深吸三口气。
竹制护腰早被磨得发亮,勒在棉袄里像副坚硬的铠甲。他扶着墙慢慢做小燕飞,膝盖咯吱作响,额角渗出细汗。楼下传来晨练的音乐,太极扇"唰"地展开,他望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腿,忽然笑了——年轻时总觉得老了就该颐养天年,谁成想是跟一节不听话的骨头较上了劲。
盐袋热好了,敷在腰上暖融融的。他摸出手机,屏保是孙子骑在他肩头放风筝的照片,那时他还能把孩子举得老高。现在孙子大了,会提醒他"爷爷慢点儿"。阳光透过纱窗落在手背上,老年斑像褪色的墨点,可那截闹事的腰椎,好像在艾草香里悄悄安分了些。他想,明天得把护腰的松紧带再收一扣,春天了,总得出门看看新抽的柳芽。
陶罐里的稻种还沾着河泥,贝壳串成的项链悬在石墙上,先民在岩壁上凿下的水痕漫过了第三道刻痕时,浪涛便从所有方向涌来了。
你看那青铜鼎上的鱼龙纹,鳞片间还凝着漩涡;橄榄枝掠过的方舟舷边,鸽子的尾羽扫过同一片云;芦苇船载着陶罐漂过两河流域时,陶壁上的水波纹正和长江边的凿痕重合——原来冰川消融时的浪涛漫过所有河谷,把相似的恐惧与求生的木桨刻进了不同的语言。
母亲哼着歌谣哄孩子睡去,说天漏了那年,爷爷的爷爷抱着葫芦漂了七天七夜;祭司在神庙里画下星图,指给信徒看哪片云曾驮着人类最后的火种;就连深埋地下的甲骨,裂纹里都藏着水的形状——不是哪一次具体的泛滥,是所有被淹没的村庄、所有抓着浮木的手、所有在洪水中幸存的婴儿,在时间里发酵成的共同记忆,从幼发拉底河到黄河,从尼罗河到密西西比,用不同的名字讲着同一个故事:我们都曾在水里活下来,又把水的模样,酿成了永不褪色的传说。
洪荒风烈,卷起黄尘漫过涿鹿之野。北方的轩辕丘上,黄帝铸铜鼎的火光彻夜未熄,鼎身刻着的星图正映着南方九黎传来的烽烟。彼时中原沃野千里,粟麦初熟,而蚩尤统领的九黎部落,已凭青铜利器劈开雾瘴,顺着黄河东岸的沃土一路北进——他们的陶器里盛着新收的稻种,背上却驮着比石斧更锋利的戈矛。
两族曾在雷泽畔交换盐卤与麻布,那时蚩尤的牛角冠上还系着黄帝赠予的朱绳。可当姜水下游的农田连年歉收,当九黎的铜剑第一次斩断轩辕氏的木耒,黄河的浪涛便成了划分生死的界碑。黄帝站在阪泉旧地,望见南方天际的乌云压得很低,那不是雨,是蚩尤部落里八十一个铜头铁额的勇士,正踩着鼓声踏碎河冰。
“不是他渡河北来,便是我踏破九黎。”黄帝将龟甲掷在火中,裂纹如刀,直劈向南方的天空。风里突然多了血腥气,那是两族血脉即将在涿鹿交汇的预兆——不是为了神只的喜怒,只因为洪荒的土地容不下两个都想活下去的部落。蚩尤的牛角冠在南方天际闪着冷光,他身后的铜鼓声震得河冰开裂,八十一个勇士的铜斧高举,像一片骤然出鞘的刀林。黄帝握紧了腰间的玉钺,钺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顺着手臂攀向肩胛。风里的黄尘更烈了,卷着两族的战旗在半空相撞,发出撕裂布帛的脆响——这不是神只的旨意,只是洪荒的法则:当生存的土地重叠,刀锋便成了唯一的语言。
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之时,一道奇异的光芒划过天空,落在了战场中央。光芒散去,竟是一位周身散发着神秘气息的老者。他抬手一挥,两族勇士皆被一股无形之力定住。
“你们为生存而战,勇气可嘉,但如此厮杀,只会让生灵涂炭。”老者声如洪钟,“这洪荒大地,本就广阔,何必非要争这一方土地。”
黄帝与蚩尤对视一眼,眼中的杀意稍减。老者继续说道:“我可指引你们开辟新的天地,让两族都能安居乐业。”
黄帝与蚩尤思索片刻,纷纷点头。于是,在老者的带领下,两族勇士放下武器,跟随老者向远方进发。一路上,他们互相扶持,共同克服困难。最终,他们找到了一片水草丰美的新家园,两族在这里和谐共处,共同发展,将曾经的仇恨化作了携手前行的力量,开启了洪荒时代新的篇章。
新家园里,两族开始融合,文化、技艺相互交流。黄帝部落擅长的农耕技术,让九黎族人的农田更加肥沃;九黎部落精湛的青铜铸造工艺,也让黄帝部落的工具和武器变得更加精良。孩子们在田野间嬉戏,他们不再有部落之分,只有共同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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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远方突然出现了一股神秘的黑暗势力,他们所到之处,土地荒芜,生灵涂炭。这股势力朝着新家园逼近,一场新的危机笼罩而来。黄帝和蚩尤再次站了出来,他们召集两族勇士,重新拿起武器。曾经的对手,如今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凭借着融合后的智慧与力量,以及在新家园积累的经验,与黑暗势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战斗中,他们明白了,无论过去有多少恩怨,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团结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最终,他们成功击退了黑暗势力,让新家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混沌纪年,九天灵脉之源突现于世,各族为争那能滋养万灵的本源之力,于不周山下掀起滔天战火。
天穹之上,金龙盘旋,鳞甲映着血色残阳,龙息裹挟着九霄雷电,将迎面而来的神族战鹰劈得翎羽纷飞;银袍神将踏碎流云,手中长戟搅动罡风,戟尖圣光撕裂龙角,却被龙尾横扫,撞断半截星辰。
地面上,青丘狐妖化出九尾,每道狐火都缠着魅惑妖气,卷住魔族巨斧的同时,却被身后冲出的狼族妖将咬断尾尖,鲜血溅在燃烧的古木上,腾起紫黑色浓烟;人族修士隐于山谷,结"七星诛魔阵",阵眼处老者呕出精血,引动地火岩浆,却见阵外石巨人踏碎山峦,每一步都让阵法泛起裂纹。
水域中更无宁日,鲛人泣泪成珠,珠光照亮深渊,却被夜叉用骨叉刺穿鱼鳍;龟丞相千年龟甲本可挡万法,却被突然冲出的蛟龙一口咬碎背甲,露出底下尚在沉睡的幼龟,瞬间被乱战的余波震得粉碎。
残肢断臂混着法宝碎片从云端坠落,有的砸在冰封的荒原,有的沉入滚烫的岩浆。灵脉之源在各族厮杀中忽明忽暗,本源之力逸散之处,断角的龙、折戟的神、断尾的狐、碎甲的龟,竟在同一刻望向那抹微光,眼中仍是未熄的贪婪与杀意。
远古的大陆还未被岁月磨平棱角,天空垂着暗红的云,像被揉皱的兽皮。各族的嘶吼撕破了亘古的寂静——那是精灵的银箭划破风,尾羽带着月桂的清辉,钉穿兽人粗糙的皮甲;是巨人赤脚踏碎山峦,每一步都让大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巨石被他们掷向云端,砸得龙族的鳞甲迸出火星;是人类举着青铜斧与骨矛,结成楔形阵,在兽人的獠牙与巨人的阴影间穿梭,篝火般的眼眸里燃着对生的执念。
矮人们从地心爬出,黑曜石打造的战锤裹挟着硫磺味,将大地敲出滚烫的岩浆河,试图阻拦潮水般涌来的亡灵;而亡灵巫师枯瘦的手指指向天空,星辰便化作冰冷的雨,落在精灵的树冠上,让翠绿瞬间枯萎。
最惨烈的是中央平原。那里,光明神族的圣剑与黑暗魔神的镰刀相撞,迸发的光芒让日月失色,余波扫过之处,连时间都仿佛停滞——精灵的弓箭悬在半空,兽人的咆哮凝固在喉咙,人类的战斧停在劈砍的瞬间。唯有血,仍在缓缓流淌,渗入干裂的土地,将传说染成永不褪色的殷红。
天地玄黄初定,冰川与火山在大陆边缘拉锯,北欧的迷雾中传来青铜号角的呜咽。阿萨神族的金盾在虹桥上列成光墙,对面是霜巨人的铁斧劈开极光,霜雪裹挟着远古的咆哮漫过米德加德。托尔的妙尔尼尔锤砸碎巨人王的颅骨时,飞溅的不是血,是冻成冰晶的星辰;奥丁的冈格尼尔矛刺穿雾之女的咽喉,断口处涌出整片雾海,将九界的晨昏搅成混沌。
南方的奥林匹斯山正震颤,百臂巨人的石拳砸向宙斯的雷霆,山峦如孩童积木般坍塌,爱琴海的浪涛倒灌进奥林匹斯圣山的裂缝,波塞冬的三叉戟在浪尖划出银弧,却被泰坦巨神的锁链缠住——那锁链是用大地的肌腱与天空的肋骨熔铸的,每一节都刻着被遗忘的咒文。雅典娜的圣盾反射着赫淮斯托斯熔炉的火光,照见巨人眼中不灭的原始怒火,那是比混沌更古老的恨意,要将诸神亲手建立的秩序碾碎成尘埃。
当最后一声战吼被风吞没,战败的异族沉入深渊或冰封极地,胜利者在焦土上竖起石碑。后世的吟游诗人拨动竖琴,说那是远古的浩劫,是天地初开时必然的撕裂——不是凡间的疆土争夺,而是两种本源的碰撞,是光明与暗影、秩序与混沌在创世画布上留下的第一笔血痕。
大地在五千年前忽然痉挛。冰川消融的余威尚未散尽,赤道暖流却骤然改道,北半球的夏季缩短了三个月,冬季的风雪提前漫过阴山。曾经水草丰美的草原褪成赭黄色,芨芨草在风沙里蜷成枯绳,野马群消失在天际线尽头。黄河中下游的冲积平原裂开蛛网般的沟壑,粟田枯死在灌浆期,陶罐里最后一把麦种被族长攥得粉碎——那是全族三个月的口粮。
北方的游牧部落最先开始迁徙。他们的皮帐篷像褪色的蘑菇,沿着干涸的河床向南挪动,骨哨声在夜风中打着颤,惊醒了沉睡的农耕聚落。"把水井让出来!"带头的萨满挥舞着镶嵌鹰骨的权杖,他身后的年轻人裸着上身,腰间挂着风干的狼头,石斧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南岸的农人举起耒耜,木柄上还沾着早晨挖渠时的湿泥,"这是我们开垦了三代的土地!"
冲突从争夺水源开始,很快蔓延到所有能果腹的东西。东方的夷族划着独木舟沿淮河逆流而上,他们的箭镞是磨尖的蚌壳,却能穿透麻衣;西方的氐人赶着瘦骨嶙峋的羊群翻越秦岭,用玉石换取粮食的提议被拒绝后,便在深夜放火烧了对方的粮仓。最惨烈的战场在汾河河谷,那里还残留着去年秋收时的谷茬,此刻却成了厮杀的修罗场。断裂的石矛插在土中,矛尖沾着暗红的血渍,旁边散落着半块啃剩的人肉——当粟米和猎物都耗尽时,连最敬畏祖先的部落也开始失去底线。
孩子们缩在洞穴深处,听着洞外的嘶吼和骨头断裂的脆响。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交换浆果的邻人,今天会用石刀劈开母亲的头颅。只有老人们望着天上的星斗落泪,说北斗七星的柄端歪了,这是天神在发怒。可天神没有降下甘霖,只有更多的族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逐腐肉的秃鹫,将这片龟裂的大地撕扯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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