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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归途与阴影二（第1页）

夜幕下，大唐与南诏交界的苍茫山隘，此刻已沦为一片死寂与怨念交织的绝地。

这里灰蒙蒙的雾气常年不散，草木枯萎，河流泛着不自然的幽光，偶尔可见动物或人的白骨散落其间——这是九天神龙强行融合神器、扰乱天地法则后，人间秩序开始崩坏的微小缩影。

蝶舞她们对面，站着一群身影僵立着，如同从坟冢中爬出的雕塑。

黑夜中，他们眼中跳动着幽蓝或惨绿的魂火，身上残留着生前的服饰与伤痕，却再无一丝生气。

南音、左卿、厉雄、筝儿、玲珑、古木、西通、东阳……这些从崩溃的亡灵通道中逃逸出的强大亡灵，或被生前执念所困，或被更强大的怨力强行聚合于此。

而站在他们最前方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却动作略显僵硬的身影——墨伯贤。他面容灰败，瞳孔涣散，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致命伤，此刻却缭绕着浓郁的黑色魔气。

当墨瞳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人就是她的父亲，而墨伯贤也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死死锁定她，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风箱破裂的嗬嗬声，充满了纯粹的、被魔气放大到极致的恨意：

“逆…女…弑…父…”

紧接着，他周身魔气暴涨，猛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些强大的亡灵仿佛收到了指令，眼中魂火骤然大盛，发出无声的咆哮。

南音的鬼爪撕裂空气，左卿的残剑带起凄风，厉雄的战魂咆哮震天……这些生前并非庸手的亡灵，在死后汇聚成的力量更为阴邪难缠！

混战瞬间爆发！亡灵们的攻击诡异狠辣，不死不疲，蝶舞和烬吟等人失去真龙神力，往往需要数人合力才能勉强抵挡或净化一个强大亡灵。

南音、左卿、厉雄、筝儿、玲珑、古木、西通、东阳等这些人，生前可都是顶级高手。

然而，所有的亡灵，包括那疯狂嘶吼、魔气最强的墨伯贤，他们的首要目标，却并非木子璃等人，而是——夜渊和墨瞳！

墨伯贤无视了所有攻击，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径直冲向墨瞳！他手中凝聚出一柄完全由魔气和怨念构成的黑色长刀，带着斩断一切的疯狂，劈向墨瞳的头颅！

“为什么…杀我…又…辱我…！”墨伯贤的意念如同尖针，刺向墨瞳。

一直沉默的墨瞳，面对这具由自己亲手杀死、又被魔气操控的父亲尸身，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她没有看那劈来的魔刀，而是看着墨伯贤那双只剩下怨恨的空洞眼睛。

“因为你杀我在先。”墨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悲哀，“你为求权势，选择牺牲我…我成了魔。

今夜，你依旧不容我…还想再杀我一次。”

她的话语揭示了那段残酷的、轮回般的宿命——父杀女，女成魔，魔再弑父，怨念纠缠，世世不休。

在她说话的同时，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那柄致命的魔刀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划过。她手中的黑雾，却没有袭向墨伯贤，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将侧面扑来的亡灵筝儿逼退。

“我们之间，本是世间最亲的人，我们是父女，我们不该变成这样的。”墨瞳看着她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楚，“我们父女，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到底都得到了什么？而我们，又都失去了什么？”

“吼！”墨伯贤根本听不懂，他再次咆哮着扑上，魔刀狂舞，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求与墨瞳同归于尽。

其他的亡灵也趁机蜂拥而上，重点围攻夜渊和墨瞳。

这时，夜渊周身死气爆发，抵挡着攻击，眼神阴沉，显然被这群“低级”亡灵的挑衅激怒。

他才是真正的魔尊！

墨瞳在亡灵群中穿梭，但她对墨伯贤的攻击，却始终只守不攻，甚至多次在可以重创他的时候收手。

她发现，她变了。她变得有心了，变得念旧情，这不是她该有的仁慈。

“墨瞳！你在犹豫什么！”夜渊不耐烦地低吼，一掌拍散厉雄的战魂，“毁了这傀儡，他早已不是你父亲！”

木子璃也注意到了墨瞳的异常，她一边艰难抵挡着左卿和古木的合击，一边急声道：“墨瞳！他被魔气操控，只剩执念！让他安息才是解脱！”

墨瞳身形一滞，恰好被墨伯贤的魔刀划过手臂，带起一溜血珠。她低头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眼前状若疯魔、不断嘶吼着“逆女”的父亲。

几生几世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父亲的宠爱、背叛的冰冷、成魔的痛苦、弑父的绝望、以及这永无止境的相互折磨……

够了，真的够了。

一丝决绝的光芒取代了她眼中的疲惫与痛苦。

就在墨伯贤再次高举魔刀，凝聚全身魔气疯狂劈下的瞬间，墨瞳没有再用精妙的身法闪避。

她猛地迎了上去！

噗嗤——！

魔刀深深嵌入她的肩胛骨，魔气疯狂侵蚀她的伤口。墨伯贤似乎也愣了一下。

而墨瞳，却趁此机会，猛地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墨伯贤！

“父亲……”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魔气的嘶吼和亡灵的嚎叫，“这一世的罪……我还清了。”

她体内那属于“魔”的本源力量，与她内心深处那一点从未真正泯灭的、属于“墨瞳”的人性光辉，在此刻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剧烈燃烧、融合！一股庞大而复杂的力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净化？或者说，一种针对特定灵魂印记的……超度！

“呃啊啊啊——！”墨伯贤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不似人声的惨叫！他身上的浓郁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消散！他那双被怨恨填满的瞳孔中，猛地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墨伯贤”本人的清明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女儿，我的瞳瞳........”

他看到了紧紧抱住自己、承受着魔刀和魔气侵蚀、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墨瞳。

下一秒，魔气彻底消散。墨伯贤眼中的魂火熄灭了。高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倒去。

墨伯贤，终于结束了他充满悲剧色彩的一生。

墨瞳抱着父亲逐渐冰冷的尸身，肩上的魔刀化作黑气消散，留下一个可怕的伤口。她踉跄一步，跪倒在地，一口暗色的血喷涌而出，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周围那些亡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停止了攻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对相拥着、以这种惨烈方式终于终结了孽债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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