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察觉到不对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苏无名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只是隐约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缺少了家的温暖,一切都显得太过崭新,仿佛一切都是刚刚布置好的。就拿这个所谓的‘新房’来说吧——原本这是这位女士的闺房,但是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件她钟爱的物品,也没有任何能体现她个性或身份的物件。贵重物品都被带走了,然而房间却井然有序,这显然是知情者精心安排的。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并非家园,倒更像是个客栈,随时可以入住,自然也能随时离开!”苏无名说着,无奈地摊开双手,“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怎能不起疑心呢?”
两人边交谈边继续在庭院中四处查看,直到他们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后门。
苏无名轻轻一推,后门应声而开。
后门外的街道也是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与院内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条街看上去也颇为熟悉呢!”卢凌风不禁驻足,远眺着街道。
“确实很眼熟。”苏无名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就在昨天,有人在这条街的街头宣称你红鸾星动,招来桃花运!我们还曾在这里指指点点,讨论哪里适合成亲,哪里适合抛绣球,仿佛到处都在上演着红鸾星动的戏码。”
“哦,我想起来了。”卢凌风轻轻点头,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随即转身向一个有固定摊位的小贩走去,准备打听些情况。
“请问大人,昨夜……昨夜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这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人来人往,进出的人很多,结果还有其他家也在办喜事,哎呀,那场面真是拥挤不堪,连迎亲奏乐的人都不知道该跟哪家走了,纠缠了好半天才分开。我看那吉时也用不上了,本来嘛,在这种日子成亲……不就是人挤人,添乱嘛,啧啧!”小贩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还沉浸在那混乱的场景中。
“昨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大家都赶在同一天?”苏无名感到有些不解,眉头微微皱起。
“除了是上元节,还能是什么日子呢。”小贩笑着回答,“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您猜猜昨天成亲的是哪一家?”
“是哪一家?”苏无名好奇地问。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消息,竟然是礼部刘侍郎的公子。”小贩神秘兮兮地说。
“哦?刘侍郎的公子成婚,他怎么没有通知朝中的同仁?”苏无名更加疑惑了。
“嗯,这其中确实有些奥妙。”小贩压低声音说,“昨天成亲的其实是刘侍郎庶出的儿子。”
“虽说他是庶出,但毕竟出身于显赫家族,为何会如此低调地举行婚礼?”苏无名不解地问。
“不仅仅是低调,简直是仓促!”小贩摇摇头,“刚才不是提到刘侍郎的小儿子是庶出吗?这位庶出的少爷,唉,自然不受正室的待见,加上他父亲对他也不太关心,所以一直备受冷落。而且他从小体弱多病,简直就是个药罐子,吃了不少药,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今年年后,他的病情急剧恶化,似乎命不久矣。所谓病急乱投医,有人出了个主意——用冲喜的方式来挽救!而且,还必须在十五之前完婚!所以一切都是草草急急忙忙地办成的。”
“新娘究竟是哪家的千金?”苏无名带着满心的好奇,忍不住探问。
卢凌风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千金?哪家的千金会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呢?难道要让女儿一进门就守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道:“对外宣称是个出身清贫的佳人,但实际上据说是近乎被买来的。那家人生活困顿,父母贪图钱财,收下了丰厚的聘礼就将女儿嫁了出去。这样的婚事自然是不能大肆宣扬的,而且婚礼的过程也是波折重重,花轿原本要走的正街被人堵住了,不得不改走另一条街,结果还是被堵——看来这就是刚才小贩提到的那件事,不仅耽误了吉时,还惹得刘侍郎一怒之下不让花轿走正门——这简直就像是纳妾的排场!”
苏无名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感叹:“大户人家的家务事复杂,你不是不清楚。不过那位姑娘也确实可怜,嫁给了一个不合适的人,今后的生活……”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为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感到惋惜。
卢凌风长叹一声,接口道:“唉,有些事情真的是难以言说啊!不管怎样,一会儿我得过去一趟,毕竟我们同朝为官,虽然他不打算声张,但现在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也得准备些贺礼送去,就算不看那位刘公子的面子,也得顾及他身为侍郎的父亲的面子。”
苏无名望着那繁忙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刚刚发生凶案的宅邸,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应该去一趟,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上老费。”
刘府中,刘侍郎见到前来道贺的人,此刻摆出了一副慈父的姿态,连连叹息,感慨万千。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儿子病情的担忧,也有对来宾的感激。
卢凌风语气诚恳,言辞间流露出真挚的情感:“年伯不必过于忧虑,公子年轻,定能早日康复。不知能否让我们亲自上门道贺?”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暖,仿佛真的将刘侍郎的儿子视为自己的兄弟。
刘侍郎犹豫了一下,婉言推辞:“这……我担心犬子会给几位贤侄带来病气,还是……”
卢凌风立刻打断,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年伯何必说这样的话,我和年伯相交甚好,自然也将公子视如亲兄弟,哪有兄弟之间相互避忌的道理?”他的脸上满是诚挚的表情,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真诚和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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