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主!”卢凌风皱眉道,“他会不会就是凶手?”
“难说。”
卢凌风没有多言,提着刀径直向门外走去。
夜幕降临,宵禁令下,长安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回来吧,此刻已然宵禁,唯有三品以上的达官显贵得以随时直接启开坊门出入,其余众人于日落后便不可再出坊行走。”苏无名焦急地说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尽管此乃特殊之事,然而去找坊正来开启坊门恐怕会耗费诸多时间,况且你我皆是官员,官职远在那坊正之上,他来此处亦是毫无益处。而且倘若如此行事,不知何时方能擒住那只鬼魂!趁此时机,我们先将这些尸骨收敛起来,待到明日再进行查验吧!”
月色朦胧,夜空混沌,仿佛连星辰也隐藏了身影。苏无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焦虑地踢了旁边的卢凌风一脚,急切地询问:“喂,你说那鬼何时会出现?”卢凌风却只是冷淡地嘟囔着:“既来之,则安之,该出现的终归会出现……”
苏无名激动地说道:“我着实希望它能早点现身啊!”在黑暗中,卢凌风翻了个白眼,对苏无名的急躁显得有些无奈。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苏无名的眼皮开始沉重,睡意逐渐笼罩了他。然而,就在他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一阵滚地风突然刮过,庭院里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莫非是来了?”苏无名猛地从榻上坐起,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卢凌风也缓缓坐起,紧握手中刀,全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窗外的月色朦胧而凄凉,如薄纱般环绕的月光中,传来了一阵飘渺摇曳、似泣似诉的尖细女声:“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那声音断断续续,似喜若嗔。
苏无名低声戏谑道:“是女鬼啊,不知是否是个美艳的女鬼!”卢凌风则哼了一声,提起单刀,轻轻一跃跳下床榻。
歌声自后花园传来,越接近声音越加清晰。月色清冷,风儿轻拂,这未经打理的后花园中长满了过膝的杂草,几棵桃树在夜色中化作几团模糊的黑影,而在那黑影之中,伫立着一个身影,身形飘忽不定,轮廓朦胧。此刻天公作美,月色略微明亮,两人才得以看清,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身着破烂红嫁衣的女子。
“相公,妾身实在委屈,妾身实在委屈……为何只见新人欢笑,不见旧人垂泪……妾身实在委屈啊!”见到有人靠近,那女子哀哀切切地哭诉。
“那不就是传说中身着嫁衣的女鬼吗!”苏无名凑近卢凌风的耳边低语。
“……人有人居之所,鬼也应有鬼栖之地……无论何事,越界总是不好的!”卢凌风冷冷地哼了一声。
“人生苦短,良辰美景,歌舞升平,风流终将被雨打风吹散,姑娘,过往云烟,就当作一场春梦已醒,不要再此处徘徊不去吧!”苏无名上前深深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哼!”这是卢凌风不耐烦的声音。
苏无名感到有必要对那女鬼的未来表示出一些担忧。
那女鬼似乎愣了一下,她可能是头一次遇见对她毫无畏惧之人。
“你不怕我?”女鬼幽幽地问道。
“活着的人都不足为惧,何况是已死的呢!”苏无名笑着回答。
“跟她啰嗦什么!我早就说过,遇神斩神,遇鬼斩鬼!”卢凌风说完便拔出钢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冰冷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青白色的寒光,直劈向那女鬼的面门。而一直在草丛中暗中躲藏的两只野狗,被吓的猛地扑了出来,跑向远方。
“呀!”那两面受惊的“鬼”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抱头鼠窜。结果在慌乱中不慎撞上了不知何时又悄悄溜进来的羊,一时不慎还绊了个趔趄。
卢凌风的刀并未劈下,他僵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尴尬。
本应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场景,此刻却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苏无名忍不住放声大笑。“噗……哈哈哈!”
然而就在这时,那“鬼”站起身摆脱了羊的纠缠,转身朝后门狂奔而去,接着一头扎进了河中!
“他竟敢跳入河中……”卢凌风阴森森地望着河面,似乎很想跟着跳下去,“一个男子,竟敢扮作女鬼!”——显然,刚才的那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暴露了“鬼”的真实身份。
“此人动机不明,当前形势复杂,我们还是谨慎为妙!”苏无名拉住了他。话说回来,人家不跳河逃跑难道还等着你挥刀相向吗?再说了,这月黑风高,水深不明,谁知道那漆黑的河水中潜藏着怎样的危险啊!
于是卢凌风悻悻地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回头瞥见那两只羊,不禁瞪了一眼,看样子是打算将其抓来做成羊肉汤了。
室内烛火摇曳,苏无名和卢凌风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错,他们的对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吧,现在这事情的真相似乎渐渐明晰了,这宅子之所以长久无人居住,原来是因为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而今日这家伙不过是想吓唬我们一番,却不料反被你吓跑了,至于昨天他试图扼死薛环,那分明是想要取人性命!由此看来,如果不能吓走宅子里的人,他便会狠下杀手!”苏无名分析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卢凌风点点头,严肃地说:“恐怕接下来会出现更为可怕的杀手。刚才野狗挖出的那些骨骸上,刀痕犹存!几年前就敢于杀人,如今自然更不会手软!”
“今日你这一招确实奏效,吓走了那人,只怕……接下来要对付的人会更多!”苏无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
“来就来吧!”卢凌风冷哼一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战斗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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