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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库坦（第1页）

生命之树下，七彩的光辉柔和的洒落，映照着清澈的湖泊和两位古老的存在。艾斯洛和达克莱伊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门中，只留下空间轻微的涟漪。

伊裴尔塔尔还保持着被少年“放生”在地的姿势，青蓝色的眼眸有些发直的看着湖泊中央那道优雅高挑的身影，祂巨大的羽翼微微收拢，显得有些……局促？

与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显得手足无措些，倒是人之常情。

哲尔尼亚斯踏着湖面，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一步步向岸边走来，祂的步伐轻盈，彩色的光晕随着祂的动作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轨迹。

祂看着伊裴尔塔尔那副难得一见的、近乎“呆滞”的模样，巨大的鹿首微微歪了歪，声音中带着一丝清晰的笑意，【怎么？不过百年的时光过去，连老朋友的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这带着调侃的熟悉语气瞬间打破了伊裴尔塔尔的愣神状态，祂猛的甩了甩脑袋，巨大的羽翼“唰”的一下完全张开，试图找回一些破坏之神的威严气场。

【你这混蛋还是那么油嘴滑舌！】伊裴尔塔尔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往哲尔尼亚斯那边靠了靠，【怎样，新身体感觉如何？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

哲尔尼亚斯发出一声低笑，如同风铃轻摇，祂走到岸边，与伊裴尔塔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双温和的眼眸注视着老友，【是啊，托那孩子的福，这具身体感觉比当初骚扰你时还要好上几分。】

祂优雅的扬了扬修长的脖颈，【生命之树已是此界根基，难以移动。这具身体，便是世界意志与生命规则在此显化的‘我’。】

【哼，你也知道是骚扰啊？】伊裴尔塔尔哼了一声，语气虽然依旧别扭，但那份强撑的傲慢下，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和欣慰悄然流露。

祂收敛了羽翼，身躯微微伏低了些，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趴卧在湖畔柔软的新生草地上，青蓝色的眼眸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久不见，哲尔尼亚斯。】

这声呼唤不再带有任何戏谑或嘲讽，只有纯粹的跨越了漫长时光与生死的问候。

【确实……好久不见，伊裴尔塔尔。】哲尔尼亚斯也缓缓卧下，庞大的鹿躯伏在伊裴尔塔尔不远处，七彩的鹿角低垂，光芒流转，祂的声音空灵悠远，带着无尽的感慨，【上一次像这样……平静的看着天空，似乎还是在那片星海尚未破碎之时。】

【嗯？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看过天空？】伊裴尔塔尔似乎一点都不会读空气。

【……我没有说过和你一起。】哲尔尼亚斯无奈的看了伊裴尔塔尔一眼，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哦……】伊裴尔塔尔的回答让他显得更呆了。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位古老的神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聆听着微风拂过新生树叶的沙沙声。这份宁静对于经历了漫长岁月、见证了无数毁灭与新生的祂们而言，显得如此珍贵。

【……那个……小洛他，】最终还是伊裴尔塔尔打破了沉默，祂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怎么样了？我是说……融合之后？】

这个问题谈话刚开始时祂就想问了，只是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伊裴尔塔尔一直不敢，祂很害怕从哲尔尼亚斯口中听到那个他不愿听到的回答。

艾斯洛，究竟还是艾斯洛吗？

哲尔尼亚斯的目光投向生命之树的主干，仿佛能穿透树皮看到核心中那个少年曾经盘坐的位置，【他很好，灵魂的缺失已被填补，石板的权柄也已驾驭。痛苦与重担未曾磨灭他的本质，那份温柔与守护的心，反而在世界意志的淬炼下更加纯粹。只是……】哲尔尼亚斯顿了顿，【背负一个世界的责任，终究是沉甸甸的。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去成长，最终彻底登神。】

艾斯洛单从力量方面而言已经达到了神明的标准，只是心性方面……哲尔尼亚斯不确定，按理来讲是没有问题的，经过这个世界苦难的冲刷和洗礼，少年在未来将不惧任何阻碍。

心性这个东西对于一般的神明来说不算太过重要，但对掌管一个世界的神来说，那可就是不能缺少的了。

【哼，有我在，怕什么！】伊裴尔塔尔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明显的狂喜，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之后，祂立刻神气的昂起头，语气中充满了理所当然，【谁敢让他不痛快，我就先让谁不痛快！】

哲尔尼亚斯看着老友这副护犊子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呵，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你现在这样，能出去吗？】伊裴尔塔尔没接哲尔尼亚斯的话，既然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祂也希望向命运索求更多，就比如哲尔尼亚斯能否在未来去外界帮助艾斯洛，而非只能坐镇在此地。

【你倒是个会使唤人的，不过也好。】哲尔尼亚斯无奈摇头，【小洛已经与这个世界的时空坐标绑定，若那孩子遇到危险，我自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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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危小难用不上你！平时他有我就够了。】伊裴尔塔尔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的话一开始意图有些明显后，连忙换了副口气。

【啧啧啧……】哲尔尼亚斯久违的露出了一副戏谑的表情，祂眉眼弯弯扫向伊裴尔塔尔，【没想到我们不近人情的破坏之神大人，如今也是心有所属了吗？】

【什么鬼话？闭嘴闭嘴！……先别说我了，这片世界既然因他而获得了新生，那小洛可曾为它命名？】伊裴尔塔尔挥了挥翅膀，祂的目光扫过这片焕然一新的天地。

提到这个，哲尔尼亚斯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眼眸亮了一下，【哦，这个啊，名字他跟我提过了，他说……】生命之神模仿着少年当时带着点思索和雀跃的语气，【‘这片从绝望中降诞的新生之地，就叫它——库坦（Koutan）吧！’】

【库坦……降诞……】伊裴尔塔尔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咀嚼着其中的含义，祂的目光再次扫过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森林、清澈的湖泊，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

【是个好名字。】伊裴尔塔尔最终肯定道，【承载着过去的伤痕，孕育着未来的希望。库坦……这片世界，会记住它的降诞之主。】

哲尔尼亚斯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眸，看着远方地平线上那轮散发着暖意的太阳，生命之神的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

同时思索起自己这位老友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文化人”。

生命之树在阳光下静静矗立，七彩的光晕柔和的洒向这片名为“库坦”的新生世界。

湖畔，两位古老的神明在经历了漫长的别离与各自的沉沦后，终于在这片由共同关心的少年所拯救的土地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重逢。关于过去的毁灭、守望的孤寂、漫长的等待……那些沉重的话题，仿佛都融化在了这温暖的阳光和新生世界的微风里，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未来还很长，而此刻，只需静享这库坦世界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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