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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剜肉换眼（第2页）

温幼宜突然意识到这个能泣泪成珠的鲛人，在被囚禁的岁月里早已流干了所有带着甜味的泪水——此刻从他浑浊独目中渗出的，是混着血丝的粘稠液体，是透明的珍珠里面带着一丝丝血色的珍珠。

“他们我囚禁在小岛上的每日每夜我都无比的想你。“溧阳将颤抖的掌心覆在妻子手背，断裂的指甲盖里还沾着泣珠殿的铁锈，“你看，我心脏左侧的鳞片还在为你发烫。“

他牵引着她的手按向心口，那片逆生的蓝鳞突然迸发光芒。而一旁那个被镶嵌在古丈上的鲛人珠泪似乎也感受到这段爱情的召唤，它迸迸出更加猛烈的光芒，照得满洞风干鱼群如星河倒悬。

追风在洞外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芭蕉叶影里浮动的光倏然抖动。摘星婆婆整个人扑进丈夫残缺的怀抱时，挂在洞顶的鱼皮帕子纷纷扬扬飘落，像一场迟到了半个世纪的雪。

她灰白色的发丝缠绕着他脊背溃烂的伤口，两人衰老的鲛人身躯竟在相拥时泛起微光，溃烂处生出的新肉如同月下初绽的珊瑚芽。

“当年给你做帕子的彩虹鱼...“溧阳的声音突然哽在鳃中，他残缺的尾鳍中藏着多年前打下的那一条色彩艳丽的彩虹鱼——那尾鳍上系着的丝绦早已经随着时光的雕刻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不过那条帕子还是能够看出曾经有多么的美丽，它正是用二十七年前没能送出的鱼皮裁制。

洞外传来潮水漫过白沙的细响，温幼宜轻轻拽了拽赵钰的衣袖，拉着他从石洞里面走出去，要有一点儿眼力劲儿，留给这对已经近三十年没见面的夫妻一个独处的空间。当两人退出石洞时，看到追风正用牙齿衔着芭蕉叶，温柔地覆盖住洞口闪烁的珠泪光华。

海风送来断续的絮语，混着珍珠滚落玉盘的清脆声响——这一次的鲛人泪，终于又带上了大海馈赠的甘甜气息。

留给这对年迈夫妻一段温存的时间，当两人彼此互诉衷肠后，两人再次将门外的小情侣叫到石洞内。

石洞内浮动的珠泪光华渐渐收敛，摘星婆婆握着骨杖的手微微发颤。她苍老的指尖轻抚过明珠表面泛起的涟漪纹路，珊瑚窗棂透进的晨光在珠泪内部折射出细碎星芒。

“这珠泪...“婆婆的嗓音裹着海风般的沙哑，将骨杖横托在掌心，“自溧阳被掳走后，老身每日都会擦拭它残留的温度。如今...“她望向正在烹煮芭蕉茶的丈夫，眼尾褶皱里盛着温柔，“它的使命也该圆满了。“

温幼宜望着明珠表面流转的莹润光晕，下意识攥紧赵钰的衣袖。少年溃烂的眼眶突然泛起细微刺痛，仿佛感应到某种呼应。

“婆婆...“温幼宜话未说完便被溧阳温和的笑声打断。老鲛人将烤好的芭蕉片装进鱼皮袋，蹒跚着坐到石凳上。

“小友且看。“溧阳枯槁的手指轻点明珠，原本浑然一体的珠泪突然浮现出细密裂痕，“鲛人珠泪本就是因鲛人之间的爱情而产生，如今你们帮我们圆了这段爱情，我们也应该按照承诺将这株泪交给你们处置……“

他掀起心口逆鳞，皮下隐约透出相似的星芒，“至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融在血脉之中，没有这颗珠泪也无妨的。“

洞外追风突然发出清越长嘶，芭蕉叶影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摘星婆婆苍白的鳞片泛起珍珠光泽，骨杖顶端的珠泪竟自行悬浮而起，缓缓落在赵钰右手手掌的上方。

“拿去吧。“婆婆布满皱纹的手掌覆上温幼宜的手背，力道轻得像海沫拂过礁石，“当这珠泪触到命定之人时，如果这个鲛人珠泪能够帮助你的爱人恢复从前的视力，那这鲛人珠泪也算是成全了两段爱情，它不负它的使命。“

赵钰左眼睫毛微颤，右眼溃烂处渗出的血痕突然凝成紫色晶簇。赵钰伸出手掌将这个还泛着莹润光泽的鲛人珠泪紧紧的握在掌心当中。如果能够凭借这个鲛人珠泪恢复曾经的实力，或许他的溶溶就不会再受苦了，他愿意接受这对鲛人夫妻给他们的美好祝愿……

“此物本就是我族赠予命定之人的祝福。“溧阳将烤得焦香的芭蕉片塞进追风口中，灵马额间契约印记亮如朝阳，“若非得人相助，我与摘星亦无缘重逢...“

赵钰和温幼宜同时点头接受。年迈的鲛人夫妻将石洞让给他们换眼，他们二人则手拉着手共同去感受久违的海风，共沐阳光……

石洞内浮动的珠光骤然暗下，追风将身躯横亘在洞口挡住咸涩海风。温幼宜指尖凝聚的风刃悬在赵钰溃烂的右眼前三寸。想将这颗鲛人珠泪塞到眼眶中，重新成为新的眼珠，那必须先将这眼睛遭受独眼海水污染的腐肉与结痂地方重新剜掉才可以。

可是剜掉这些腐肉必定会带来疼痛，但为了能够使鲛人珠泪达到最好的效果，这次剜掉腐肉的过程中不能够和系统兑换吗啡散等麻药来止痛，这些疼痛必须要让身体内已经接近毫无灵力的赵钰强行承受。

“忍着些。“温幼宜将浸透芭蕉汁的鱼皮按在少年紧绷的肩头，风刃精准切入溃烂眼眶时，雷电灵力突然失控迸溅。

赵钰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五指深深抠进石缝，原本位于石凳下的珊瑚装饰竟被捏出蛛网状的裂纹。

腐肉剥离的滋滋声在雷电紫色灵力下混着焦糊味，温幼宜的灵力丝线缠住翻卷的血肉。

当最后一块粘着晶簇的烂肉坠入铜盆，赵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溃烂的眼眶中裸露出暗紫色灵脉，像被雷电劈裂的枯枝。

“准备好了吗？“她托着鲛人珠泪的掌心泛起风旋，明珠表面流转的星芒突然化作液态，顺着灵力丝线淌入狰狞伤口。赵钰的脊椎猛然弓成濒死的鱼，那滴液态星光一般的鲛人珠泪触到灵脉的刹那，竟化作万千细针刺入刚刚弯掉腐肉伤口当中的每道裂痕。

温幼宜看见少年脖颈暴起的青筋下涌动着紫电，新生的肉芽与珍珠质眼眶野蛮交缠。

鲛人珠泪在灵脉中舒展成瞳孔形状时，洞顶悬挂的鱼干突然集体炸成齑粉——那是赵钰失控的雷电灵力在重塑视觉神经。

“看着我！“温幼宜捧住他冷汗淋漓的脸。

温幼宜的风灵力化作三百六十道锁链捆住暴走的雷光。她看见新生眼珠表面浮出鲛人鳞片般的纹路，淡蓝色虹膜深处有星辰明灭，恰似泣珠殿顶流转的珊瑚光。慢慢的那些鳞片状的光泽渐渐消失，逐渐变成和人类一样的眼珠。

当最后一丝腐肉被珍珠质吞噬，赵钰颤抖的指尖触到温幼宜浸血的袖口。他右眼新生瞳孔骤然收缩，那只新生的眼睛将眼前的少女看了个真切。

比起之前人类的肉眼，这只眼睛明显有着更强大的视力，他甚至能够看穿食物内部的本质，就连芭蕉叶内部细微的腐烂都能够观察的真真切切。

石洞外狂风骤起，赵钰新生的右眼泛起星海漩涡般的流光。

温幼宜被磅礴气浪逼退三步，只见少年周身紫电与赤焰竟如双生藤蔓般缠绕升腾——鲛人珠泪正将战王遗留的雷灵与原本被压制的火灵熔炼成暗金色洪流。

“轰！“

本置于在石洞内的珊瑚礁摆件，在一瞬间全部都被炸成了碎末，就连摘星婆婆挂在石洞壁上的那些彩色鱼皮帕子也未能幸免。

“赵钰……”

温幼宜话音未落，赵钰指尖已凝出紫金火莲。

新生的右眼精准洞穿残魂核心，火莲绽放时竟将海水蒸成赤色云雾——这正是火雷相融的「焚天雷火」，烈焰中跃动的万千光芒仿佛天空中流星划过的轨迹。

温幼宜敏锐察觉异样，赵钰发梢跃动的火星竟未灼伤自己分毫。赵钰转身时右眼星纹流转，溃烂的灵脉已化作金银双色经络，连珊瑚地面都被他无意识外溢的灵力熔出琉璃纹路。

“溶溶。“他嗓音裹着雷鸣般的震颤，掌心悬浮的雷火却温柔地替她拂去鬓角沙粒，“这眼睛......“

鲛人珠泪化作的新眼睛不仅让他重新恢复了视力现在他将吸取战王内的雷电力量与原本血脉中的火系灵力彻底结合，不仅让他恢复了原本的巅峰实力，更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鲛人珠泪赋予的「洞虚之眼」不仅能视千里，更可辨万物灵力轨迹。

温幼宜和赵钰在石洞内流光溢彩的灵力波动下彼此拥抱，紧紧相拥。这一路的苦尽甘来总算是有了结果。

二人告别了摘星婆婆，带着追风一起返回京都。赵钰眼中波光流转，既然已经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实力，有一些细账还是要仔细算一算才对。

他绝不会让那些人平白无故的欺负他们家的溶溶，还不给个说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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