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阳角按玉符指引,寻到客栈。客栈掌柜竟是一尊三尺高的白玉傀儡,眼嵌红宝石,口吐人言,动作流畅地将宫阳角引入一间临窗静室。
窗外可见城中一隅,纸鸢商贩、木偶车夫、负剑修士穿梭于灵雾缭绕的街巷,构成一幅奇异而繁忙的图景。
接下来的几日,宫阳角并未急于打探城主消息,而是如同一个真正来此修整的散修,流连于城中各处。
他踏足过售卖奇珍异宝的“万宝楼”,楼中掌柜是位笑容可掬的侏儒修士,其柜台下却蜷伏着一头气息凶戾的影豹傀儡;他也去过修士切磋论道的“问道茶寮”,茶香氤氲间,目睹两位元婴修士以神念操控傀儡棋子进行无声厮杀。
然而,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只要话题稍微触及城主,无论是看似健谈的掌柜,还是高谈阔论的修士,要么神色微变岔开话题,要么言语闪烁语焉不详,更有甚者,眼中会掠过一丝茫然,仿佛谁都不愿提及城主这个名讳。
天机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精密傀儡,运转无碍,却唯独缺失了那个本该是核心的“操控者”的清晰存在感。
直到第三日黄昏,宫阳角收到一枚由青铜机关鸟衔来的玉柬,上面灵力烙印显示是裴玉所送:“戌时三刻,城南‘寒月轩’,有小型交换会,道友若有兴趣,可携一二物品前来,或有所获。”
宫阳角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戌时三刻,城南一处僻静的庭院“寒月轩”内,暖玉铺地,灵烛高悬。
数十道身影在摇曳的灵烛光影下静坐,一道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冷漠的目光,如芒在背般投射到他的身上。
宫阳角看了看在场之人,有慈眉善目的老者,也有风韵犹存的妇人,更有张狂的魔修,其周身魔气翻涌,好似一言不合就准备大打出手一般,更是察觉到几道隐晦的神识在他身上扫视片刻,随后与他人传音交流。
宫阳角并没有在意,他初来乍到与谁都不认识,看了一眼空着的蒲团,径直在其中一个坐下。
蒲团上流转着微弱的聚灵阵纹。空气中弥漫着灵茶淡香与各种奇珍异宝散逸出的独特气息,沉凝的气氛下暗流涌动。
主持者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自称“寒叟”,气息内敛如深渊,与宫阳角传音说了一句,随后再次闭目不语。
宫阳角点点头以示回应,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闭目调息。
再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寒叟起身示意。
“诸位,今日来此的道友想必就这些了,我们无需再等下去,这便开始吧。”
交换会开始,首先便是寒叟展示出的妖兽身体上的各种珍贵资源,以及特殊的材料或特殊傀儡部件。宫阳角默默观察,对于这些他并未急于出手。
直到一位身着冰蓝色法袍、面容清冷的女子起身,素手一翻,掌心托着三缕细若游丝、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银白色丝线。
“冰魄蚕丝。”女子声音清冽,“采自极北‘永寂冰原’深处,万年冰魄寒蚕所吐,坚韧无比,水火不侵,更能自发凝聚冰灵之气。
此三缕,换可抵御‘玄阴地煞’侵蚀的护身法宝一件,或等价的纯阳属性灵材。”
此物一出,厅内温度骤降,连灵烛光芒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几道灼热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那三缕银丝上。极北之地本就凶险莫测,永寂冰原更是绝地中的绝地,万年冰魄寒蚕更是传说中的异种,其丝线价值难以估量。
宫阳角心中剧震!极北!永寂冰原!这正是玉简中提及天机镜可能存在的区域!
这冰魄蚕丝,或许是通往极北的重要线索,甚至可能对抵御那里的极寒有帮助。他不动声色,在一位修士用一块“赤阳火精”换走其中一缕后,果断起身。
他掌心光芒一闪,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金、表面有九道天然火纹流转的珠子悬浮而出,顿时一股精纯浩瀚的纯阳之气弥漫开来,驱散了厅内的寒意,连灵烛都“噼啪”爆出几点火星。
“九阳火纹珠,”宫阳角声音平静,“天生地养于地肺火眼核心,蕴藏九道纯阳火纹,可辟万邪,克阴煞,滋养纯阳法宝灵性。换道友手中剩余两缕冰魄蚕丝,可否?”
厅内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叹。九阳火纹珠的价值,绝不逊于冰魄蚕丝,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那冰蓝法袍女子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感应了火纹珠的气息,微微颔首:“可。”
交易完成,两缕冰魄蚕丝入手,触之冰寒刺骨,直透神魂。
宫阳角状似随意地传音询问道:
“道友深入永寂冰原,想必对极北凶险深有体会。不知可曾听闻过‘天机镜’的传闻?在下于古籍中见过此名,心生向往。”
女子收起九阳火纹珠,闻言看了宫阳角一眼,眼神锐利如冰锥,带着审视。
片刻后,她才缓缓道:
“永寂冰原,乃生命禁区。古兽遗骸化为冰川,空间裂缝如蛛网密布,更有无形玄阴煞风销魂蚀骨。‘天机镜’…确不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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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道友若只为猎奇,奉劝一句,远离极北。”
说完,女子不再多言,闭目养神。
虽然这只是一小段插曲,并不会影响交换会。
可是看到宫阳角与女子拿出这样珍贵的宝物,其他修士也是心动不已,纷纷拿出自己珍藏的宝物。
“沉渊锐金”被黑袍修士置于中央玉案时,厅堂内仿佛瞬间被无形的锋芒刺破。短暂的寂静后,立刻响起几声压抑的低呼。
“竟是沉渊锐金!此物可遇不可求!”
“万载地煞冲刷…一缕金气便能破罡煞,若能融入本命飞剑…”
“可惜,所需玄冥重水或养神木亦是罕见之物…”
黑袍修士沙哑的声音刚落:“换‘玄冥重水’或滋养神魂的‘养神木’。”
话音刚落,立刻有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老夫这有一瓶‘幽泉寒髓’,虽非玄冥重水,但阴寒属性相近,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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