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万家同欢,群臣齐聚在长乐殿,而长乐殿的另外一边则是女眷。
往年的这个时候,阮卿便是待在府里守岁,但今年进了宫,她的心境也就与从前有些不同,只是一想到那位宁贵人,她的脑海中隐隐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以至于在踏入殿中时,还没注意到朝她走过来的杨婍瑶和沈明珠。
“阮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沈明珠见她脸上不安,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赶紧上前问道。
“明珠,婍瑶。”
阮卿一见到两人,这才骤然回过神来,再一抬头看,顾珩的身影早就消失,去了男子那边的席位。
她压下心里头的那抹异样,露出一道温柔的笑,“我无事,可能是来的路上多吃了两块糕点,胸口有些发闷而已。”
沈明珠见她如此说,这才点了点头,“多吃点也没事,今日是除夕,陛下也会来呢,陛下来了,少不得又要咱们这些姑娘家吟诗作对表演才艺,那会儿可就吃不饱了。”
“陛下也会来?”阮卿不禁皱眉,抬眼看了看大殿之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龙椅。
先前她听父亲说起过,陛下因为染了风寒迟迟不见好,可能连除夕宴都不会来,可现在......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不会来?况且如此重要的日子,朝臣以及家眷都来了,陛下总不可能将咱们就这样晾在这里吧。”
沈明珠一脸的疑惑,显然还并不知道陛下染了风寒多日。
杨婍瑶站在一旁,面色冷静道:“咱们是臣子的女儿,不能在背后议论天子,明珠,阮卿,咱们还是快去坐下吧。”
不远处的顾珺还在同长公主殿下说话,忽然瞥过头来看见了阮卿她们,便扬起笑正冲几人招手。
阮卿刚朝她笑了笑,就看见明帝果然在高公公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许久不见,明帝的那张脸似乎苍老了些,连同鬓间都生出了丝丝白发,可即使这样,那身用金线细细绣着的龙纹明黄锦袍依旧在透着金灿灿的光,抬脚间,那明黄色的袍角无不透着精致细密。
虽看得出有些病气,但在他的臣子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不能松懈的帝王。
众朝臣和另外一边的家眷们还在攀谈,见明帝进殿,都站起了身行跪拜大礼。
明帝的模样确实看着有些病殃殃的,但甫一进殿看见阮卿时,他的目光还是放在了阮卿身上好久,直到高公公在一旁轻声提醒,他才将目光移了移。
可看着阮卿那张酷似谢云徵的脸,明帝还是晃了晃神,他将阮卿打量了一番,才温和问道:“卿儿的病可已经痊愈了?”
阮卿站在众人中间,被明帝突然一问,她的脸上显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不过片刻,她便低头垂眸回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女的病已经被长公主殿下请来的名医治好了。”
先前进殿前,阮卿就脱去了那件雪青色大氅,如今穿的正是浣玉替她量体裁剪好的云锦长袄。
头上虽无过多发饰,但那支云鬓珠花步摇插在鬓间却格外显眼,又因为阮卿本就生得仙姿佚貌,容色惊人,此番在步摇的衬托下,那张脸看着也就越发白皙而明艳。
众朝臣以及对面的家眷都悄悄抬起眼看了看,见阮卿容貌出众,端庄有礼,一张张脸上浑然透着满意,可转念一想,阮卿自小与那宁国侯府顾世子青梅竹马,就算谈及婚嫁之事,恐怕也与他们这些人无缘了。
众人暗地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一丝显露,只听得明帝道:“那便好,那便好。”
明帝说完缓缓坐上了龙椅,皇后则坐在了一旁,见今日明帝过来,皇后脸上有些不放心。
“太医说你这病需得静养,除夕宴有臣妾和淑妃,你当不必过来的。”
明帝坐稳后,朝皇后抛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解释道:“今日是与民同乐的日子,朕怎能缺席,再者说,今日还有一桩大事需得宣布。”
“大事?”
皇后不禁反问,可撇过头看见高公公手里拿着的一道旨意,她便一下子就明白了。
泽儿此前帮顾珩求过一道赐婚旨意,而如今阮卿的身子大好,又逢除夕,是时候宣布这个好消息了。
皇后才刚收回眼神,便听到坐在一旁的明帝朗声对众人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此等良辰佳日,朕愿与臣民共守岁,庆新年,愿诸事如愿,定胜从前!”
随即明帝拉着皇后的手,将桌子上的酒杯轻轻举起。
众朝臣见状,也都恭敬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热酒下肚,明帝的身子都暖和了不少,他牵着皇后的手,略带疲乏的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
“今逢佳日,朕这里还有一件喜事要与大家宣布!”
明帝微微一笑,向高公公投去了一个眼神。
站在一旁的高公公心领神会,马上便双手捧着一道圣旨上前来。
底下的朝臣以及家眷还在疑惑中,便听到高公公看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尔刑部尚书嫡长女阮卿,毓质淑慎,才德兼行,正值及笄,妙龄之年。闻宁国侯府辅国大将军顾珩骁勇善战,屡战屡胜,二人年岁相当,实乃珠联璧合之配,今特赐顾珩和阮卿结为夫妻,着礼部择选良辰为二月初六操办大婚事宜,一应礼仪,皆依皇室规制,钦此!”
宣读完圣旨,底下的人皆都诧异不已。
圣旨中说的一应礼仪全按照皇室规制操办,这相当于将阮卿当做了皇室中人对待,再者,以顾珩的身份,岂不还要再给阮卿送上一份厚厚的聘礼?
可看着阮卿这般绝色容颜,这些人惊叹惋惜之余也只觉得两人十足相配罢了。
顾珩跪着叩谢完圣恩后便牵着阮卿的手缓缓走到了高公公面前,等高公公将圣旨交由他后,他才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那双原本平静的桃花眼中映着眼前人的身影,而他手中牵着的是幼时起便一直心悦爱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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