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王老板提着一袋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烧饼走了进来,默默放进了“爱心餐盒”里。下午,赵奶奶颤巍巍地送来几个自己煮的茶叶蛋。傍晚,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放进来几盒酸奶和一包独立包装的小蛋糕。放学路过的小杰看到了,没说话,跑回家,不一会儿也拿来两包饼干塞了进去。
透明的整理箱渐渐被各种食物填满,面包、水果、点心、瓶装水……琳琅满目,带着不同人家的温度。偶尔有穿着黄蓝制服的外卖骑手匆匆路过茶馆门口,瞥见那个醒目的“爱心餐盒”,犹豫片刻,停下电动车,快步走进来,从里面取走一份食物,又匆匆离去。他们大多来不及道谢,但那微微点头的动作,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
方明德依旧坐在他的藤椅上,泡着一壶茶,看着门口人来人往。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偶尔起身,整理一下餐盒里被翻乱的食物,或者添上一些自己准备的点心。夕阳的金辉再次洒满巷子,给那个透明的“爱心餐盒”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里面装着的,不再仅仅是食物,更像是一颗颗无声传递的种子,在这个深秋的社区里,悄然播撒着关怀与体谅的微光。巷口,一个刚取走面包的骑手跨上电动车,汇入车流,热粥的白气仿佛还氤氲在清冷的空气里。
第八章谣言风波
秋意渐深,巷子里的梧桐叶染上金边,又在几场冷雨里簌簌飘落,铺满了青石板路。心灵茶馆门口那个透明的“骑手爱心餐盒”,依旧被各种食物填得满满当当,成了巷子里一道温暖的风景线。面包、水果、点心、瓶装水,甚至偶尔还会出现几份保温桶装好的家常菜,带着不同人家的心意。骑手们匆匆而来,默默取用,彼此间心照不宣地点点头,那份无声的感激在清冷的空气里流转。方明德照例每天开门,擦拭桌椅,烧水泡茶,看着餐盒里的食物被取走又添满,像看着一个无声的承诺在社区里生根发芽。
然而,不知从哪天起,一种异样的气氛开始在巷子里弥漫。起初是几个聚在巷口晒太阳的老太太,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茶馆的方向。接着,是来放食物的居民少了。李大姐依旧会来,但放下几个苹果后,不再像往常那样坐下喝杯茶聊聊天,眼神有些闪烁,只匆匆说一句“方老师忙着呢,我先走了”。连放学路过的小杰,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餐盒,没有像之前那样跑回家拿饼干,而是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方明德察觉到了变化。茶馆里的熟面孔少了,新面孔更是几乎没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空着的藤椅上,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空间,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着,更显出几分寂寥。他拿起抹布,一遍遍擦拭着光洁如镜的柜台,动作依旧沉稳,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这天下午,王老板提着两袋刚出炉的烧饼进来,放进餐盒。他没有立刻离开,站在柜台前,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尴尬。
“方老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最近……您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方明德放下抹布,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什么风声?”
王老板左右看了看,确定茶馆里没别人,才压低声音:“外面……有人在传些闲话。说您这茶馆……有点邪乎。”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说您……专门‘洗脑’老人,骗他们的钱,让他们把退休金都拿来买您这儿的茶,还……还让他们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往这‘爱心餐盒’里放……”
方明德的眼神微微一凝,但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
“还说……说您搞那个‘诚信集市’,也是幌子,是为了摸清谁家孩子手脚不干净,好……”王老板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几乎含在喉咙里。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可这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亲眼看见赵奶奶把金镯子都摘下来放餐盒里了……弄得人心惶惶。好些老人家里子女都紧张了,不让老人再往这儿跑。您看,这客人都……”
方明德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门口那块“一杯茶换一个故事”的木牌。木牌在午后的阳光下,边缘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收回目光,看向王老板,语气平和:“清者自清。茶馆开着门,茶泡着,愿意来的,随时欢迎。”
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追问谣言的源头。只是拿起茶壶,给王老板倒了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汤红亮,氤氲着醇厚的香气。“尝尝,今年的新茶。”
王老板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又看看方明德平静无波的脸,心里的焦躁莫名地平息了几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长长吁了口气:“方老师,您这气度……唉,我就是替您憋屈!”
谣言像深秋的冷风,无孔不入。茶馆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冷清下来。有时一整天,只有三两个熟客匆匆来去,连话都少说几句。餐盒里的食物更新速度也慢了下来,有时甚至能看到前一天放进去的面包边缘微微发干。方明德依旧每天准时开门,烧水,泡茶,擦拭桌椅,整理餐盒里剩余的食物,把不新鲜的挑出来,再添上自己准备的一些点心。他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捧着一本书,安静地阅读,仿佛外面的风言风语与他无关。阳光移动,在他花白的头发和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那身影在空旷的茶馆里,显得格外沉静,也格外孤独。
深秋的雨总是缠绵而阴冷。这天傍晚,雨丝细密,天色早早暗了下来。巷子里行人稀少,路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方明德正准备打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门后的铜铃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一个浑身湿透的老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破旧的棉袄往下淌,在地上洇开一小滩水渍。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惊恐。是巷子最里头独居的孙大爷。
方明德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老孙?快进来,怎么淋成这样?”
孙大爷却没有动,他死死扒着门框,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着方明德,眼泪混着雨水滚滚而下,突然,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湿冷的门槛上。
“方老师……方老师我对不起您啊!”他嘶哑地哭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是我……是我造的谣!是我到处跟人说您……说您洗脑老人,骗钱……是我!都是我干的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明德也愣住了。他快步上前,想扶起老人:“老孙,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孙大爷却死死抓住门框,不肯起身,只是拼命摇头,涕泪横流:“您让我跪着!我……我不是人!我糊涂啊!我……我被人骗了!骗光了棺材本啊!”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卖保健品的骗子!他们说能治我的老寒腿,说吃了他们的‘神药’能活一百岁……我……我把攒了一辈子的钱,八万多啊!全给他们了!结果……结果全是面粉丸子!人跑了!找不着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我……我气疯了!我恨啊!那天……那天我路过茶馆,看到赵妹子她们高高兴兴地往您这餐盒里放东西,有说有笑……我……我心里那股邪火就上来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儿就那么好?凭什么就我这么倒霉?我……我鬼迷心窍了!我就……我就开始胡说八道!我见人就说您这儿是黑店,骗老人的钱……我……我该死啊!”
孙大爷的哭诉撕心裂肺,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他佝偻着背,跪在冰冷的门槛上,像一个彻底崩溃的、走投无路的罪人。
方明德蹲下身,用力握住老人冰冷颤抖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有力:“老孙,先起来。有什么话,进来说。”
他几乎是半抱着,将浑身瘫软的孙大爷搀扶起来,带进茶馆,安置在离门口最近的藤椅上。又转身拿来干毛巾,递给他擦脸。
孙大爷机械地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抹着,眼神空洞,嘴里依旧喃喃自语:“我对不起您……方老师……我毁了您名声……我不是人……我活该被骗……”
方明德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柜台后,倒了一杯热水,又加了一小勺自己熬制的姜糖。他端着杯子走回来,将温热的糖水塞进孙大爷冰冷僵硬的手里。
“捂捂手。”他说,然后拉过另一张藤椅,在孙大爷对面坐下。昏黄的灯光下,他看着老人失魂落魄、悔恨交加的脸,沉默了片刻。
“被骗的钱,”方明德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报案了吗?”
孙大爷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报了……派出所说……说骗子早就跑了,钱……钱怕是追不回来了……”他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那是我……我留着养老送终的钱啊……”
方明德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如水:“骗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们还在干这行当,总会留下痕迹。明天,我陪你去派出所,把你知道的,那些骗子的长相、说话口音、开的什么车,都再仔细跟警察同志说说。社区的李主任那边,我也去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发动大家留意一下线索。”
他顿了顿,看着孙大爷的眼睛,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至于茶馆的事,谣言止于智者。你心里这坎儿,得自己迈过去。茶馆的门,明天照开。”
第九章冬日暖阳
时间像巷子口那棵老梧桐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又被风卷走。深秋的阴雨湿冷还未完全散去,北风就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一夜之间将整座城市摁进了冰窖。清晨,方明德推开茶馆的木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打了个趔趄。他抬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混沌的银白。
雪,下了一整夜,还在纷纷扬扬。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早已不见踪影,积雪厚得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像凝固的眼泪。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平日里巷子里的喧嚣——自行车的铃铛、小贩的叫卖、孩子们的嬉闹——全都被这场大雪捂住了嘴,封存起来。
方明德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袄,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他转身回到温暖的茶馆,炉子上铜壶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茶香氤氲。他动作麻利地找出几个最大的保温壶,仔细清洗干净,又拿出珍藏的祁门红茶和上好的老姜。滚烫的开水冲入茶壶,红亮的茶汤翻滚,老姜辛辣的香气混合着红茶的醇厚,瞬间弥漫开来。他耐心地等着茶汤焖出滋味,再将滚烫的姜茶小心灌满每一个保温壶,拧紧盖子。
做完这一切,他套上最厚的棉鞋,戴上那顶洗得发白的绒线帽,将几个沉甸甸的保温壶用布带仔细捆好,斜挎在肩上。推开茶馆的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巷子里的雪比他想象的更深,一脚下去,积雪几乎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雪粒顺着裤脚往里钻。他佝偻着背,低着头,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巷子深处挪动。他的目标是几户独居的老人——赵奶奶、孙大爷,还有住在巷尾平房的吴阿姨。
最先到的是赵奶奶家。小院的门被积雪堵住了大半,方明德费力地扒开积雪,敲响了门。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露出赵奶奶裹着厚棉袄、戴着毛线帽的脸,鼻尖冻得通红。
“方老师?”赵奶奶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
方明德笑了笑,从肩上卸下一个保温壶,递过去:“下雪天冷,给您送点热姜茶,驱驱寒气。”
赵奶奶接过沉甸甸、温热的壶,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壶壁,暖意瞬间传递过来。她看着方明德帽檐和肩头落满的雪花,花白的眉毛上甚至结了一层薄霜,嘴唇动了动,眼眶有些发红:“您……您快进来暖和暖和!”
“不了不了,”方明德摆摆手,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还有几家要送呢。您趁热喝,暖暖身子。”他转身,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下一家。
给孙大爷送茶时,老人正对着冰冷的炉子发愁,煤球快用完了,雪太大,出去买不方便。方明德的到来和那壶滚烫的姜茶,让他冻得发僵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活气。他捧着保温壶,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声道谢,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当方明德终于送完最后一壶茶,从吴阿姨家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雪势也小了些。他站在巷口,望着白茫茫的世界,感觉肩膀被保温壶带子勒得生疼,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但看着手里空了的保温壶,心里却有种踏实的暖意。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李大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线手套,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居民,有王老板,有上次装修纠纷的张先生,甚至还有几个面熟的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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