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安意洗完澡出来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没几分钟就开始打小呼噜,段章只能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缩在双人床的角落默默查询第二天的高铁信息,的确是什么也没干。
“那你还想干什么?”
安意眯着眼睛,嘴里都是泡沫,咬字不太清楚,段章站在他侧后方,两人一个姿势、一个频率动着牙刷,段章低下头漱口,道:
“再想也没时间了,赶紧的吧。”
安意哼笑,扭胯撞他,段章粗壮的大腿纹丝不动,他不信邪,又撞了几下,段章直接把他捞过来打屁股,顺便捏了个爽。
“妈!乐宝!”
安意冲在前面推开门,先是亲了亲安乐,然后熟练地绕到厨房给了安六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段章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年货走在后头,和坐在客厅的小方桌上调糨糊的安乐打了个照面,拘谨开口:
“嗨,小朋友……”
“过年好,段大哥,路上辛苦了。”
安乐比他从容得多,撑着桌子站起来,像是要打招呼,段章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摆摆手道:
“别别别,坐着吧丫头,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现在走路已经没问题了,下个学期应该可以返校上课。”
段章刚想说不需要考虑返校的事,安乐抢在他之前开口:
“谢谢你帮我找家教老师,她们都教得特别好,剩下几个月我也会努力的。”
“没事,举手之劳,你不要太有压力,成绩不重……”
段章眼神飘忽,突然看见了窗台、桌角和洗脸池边随处可见的文学常识小便签,字迹娟秀,一定是安乐写了贴在家里的每个角落,以便随时加强记忆。他心下有些触动,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道:
“我相信你,高考肯定特别牛,要不要考虑中山大学啊?到时候我和哥哥可以照顾你。”
“来来来,快来看看!”
安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吸引了两人的目光,他牵着母亲走过来,指着段章,眼睛亮亮的:
“看!我说什么来着,他长可帅了对不对?”
“阿,阿姨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见了丈母娘,段章浑身汗毛倒竖,站得直愣愣的,脑子一片空白,等人都走到面前了才急忙开始介绍自己,讲得磕磕巴巴:
“我叫段章……那个,阿姨,我们上次在医院见过,我……”
安六子的眼睛做了手术,那一层浑浊的白翳已经消失了,她满脸喜气,抓着段章的手上上下下地看,呵呵笑着,道:
“阿姨知道,阿姨终于能看到你咯!咦,生得真高啊!”
上回见面,安六子只是对段章的体格有模糊的印象,到现在亲眼得见,还是忍不住感叹。
“是吧,生得也俊咧。”
安意补充道,段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咧着嘴傻笑,一米九多的大个子恨不得缩成一团,点头哈腰的样子逗得安意前仰后合,他把母亲拉到桌子边,说:
“妈,我跟段章去做饭吧,他厨艺可厉害了,我给他打下手,你们先歇着哈。”
“好,正好要贴春联呢。”
安乐指了指刚调好的糨糊,安意点点头,推着无所适从的段章溜到厨房,趴在他身上狂笑,段章无奈,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阿姨带出来……”
“你不是背了很久稿子吗?这么多天还没背熟?”
“……全忘了。”
安意笑出了口水,段章揉他的脸:
“你就知道折腾我,行了,做饭吧。”
“你可得表现好点,不然我妈不让你进门的哈。”
安意把段章的大衣脱下来挂出去,又给他穿上围裙,段章背对着他清洗食材,动作很麻利,声音却有些闷闷的:
“阿姨现在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安意略微偏了偏头,如实回答:
“我还没告诉她。”
“那,我们要不就不说了?其实也不是非得让她们知道,老人年纪大了,万一接受不了……”
“你很害怕啊?”
安意靠过去,从背后抱着段章,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肌上,这样近的距离让段章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更大了:
“是有点……”
“不怕,”安意在段章后背蹭来蹭去,留下几个亲亲,“我妈喜欢好人。”
“但是她……她对你是什么指望?会不会想要你有个孩子?”
段章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深呼吸几下才继续洗菜,安意干脆从他胳膊底下挤到他身前,仰头看着他: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咱俩的孩子不是孩子吗?我自己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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