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双龙走到我前面,我这才看清,他的眼球上布满血丝。
“早上7点的时候,于澜就没有了心跳,转到icu抢救半天,才勉强维持住体征,但好景不长,12点的时候心跳又没了,医生都准备宣布死亡,结果又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到你吧………她现在还有一丝意识………去陪她………说会儿话。”
说完,他抱着满脸泪水的熊熊走了出去,熊熊泣不成声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学清和成淼走过来拥抱我,极度哽咽道:“去吧………最后的时间留给你。”
古峰和林东方拍着我的肩膀,同样哽咽:“好好告个别………”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抬手擦眼泪,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走到床边时,于澜有所感应,眼睛缓缓睁开,说道:“别哭………我要走了………往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这一生啊………最遗憾的莫过于………没有与你结成夫妻………没事………等下辈子………下辈子………我要好好爱你。”
我弯下身抚摸她的头,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夫妻,老婆,我爱你。”
于澜跟着艰难的笑:“老公………可以抱抱我吗?我想………躺在你的怀里。”
“好………老公抱你。”
我侧身躺在于澜旁边,右手搂住她的肩,左手将她的头轻轻移过来放在胸膛上。
于澜张嘴动,奈何声音太小,我根本听不清,随即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我死后………不必举行葬礼………一切从简………把我葬在龙妈的墓碑旁………已经跟清姐干爹他们说过了………再………跟你说一声。”
“好。”
“谢谢………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我一定答应。”
“唱………蒲公英的约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唱完……”
我用力咽口水,唱道:“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将愿望折成纸飞机寄成信,因为我们等不到那流星,认真投决定命运的硬币,却不知道到底能去哪里,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在走廊上罚站打手心,我们却注意窗边的蜻蜓,我去到哪里你都跟很紧,很多的梦在等待着进行,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我边唱边看着于澜,她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一样,唱完后,我的心里一紧,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放在她鼻前,没气息了。
此刻,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就这么抱着她……………
蒲公英的约定一吹就散,可它的花语是永无止息的爱。
它脆弱不堪,但每一粒种子都记得爱你,更记得约定,风来了,它就走,哪怕吹到世界的尽头,依然爱你。
等到这片草地到处都是种子时,再大的风也吹不散了,因为它在这里种满了约定,所到之处,皆是永无止息的爱。
亲眼看着自己爱过的人凋零在怀中,这样的悲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死亡通知书下达后没多久,殡仪馆的人就来了,我紧紧抱住于澜不肯撒手,直到被强行拉开。
看着他们给于澜净身穿衣,我才痛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忽然,一阵眩晕感传来,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周围的环境不像是在酒店,而是医院。
成淼看见我睁开眼,身子往前倾,笑的同时又满脸心疼,说道:“你终于醒了。”
“现在几点了?”
“晚上11点。”
“我姐他们呢?”
“在殡仪馆,下午办了一堆手续,你在休息会儿,待会去看于澜最后一眼,就得火化了。”
我坐起身,成淼伸手扶了下,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喝,我想抽烟。”
“抽吧。”
成淼从旁边的柜子上拿烟,抽出一支递给我,随后又拿打火机,准备帮我点时,我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来吧,你坐下。”
“嗒”的一声,烟被点燃,我用力吸了一口,又说道:“等抽完这支烟,就过去吧。”
成淼点了点头,从床底拿出鞋,问道:“我可以来一支吗?”
我闻言诧异:“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不讨厌。”
“那就来一支吧。”
成淼点燃烟,吸了一口说道:“以前总觉得,吸烟伤身体,对健康不好,可现在看来…………”
成淼顿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继续说:“有些事,并不是那么绝对的,相比于痛苦,香烟带来的伤害也不过如此。学尤………于澜最希望的就是你好,她的离开对于大家而言都很悲伤,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倒下,带着她给你的信念,好好活下去。”
这些话我已经听得麻木了,为了不让成淼担心,故作一笑说道:“我知道,谢谢你的安慰,往后的日子,我会带着她的信念好好活下去,不用担心,我不会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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