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林墨的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您丈夫生前实名举报建设局副局长王海山的事情,您知道吗?他有没有跟您提过,或者留下过什么材料?”
王慧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没……没有!他工作上的事,从来不跟我说!举报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她猛地站起身,情绪有些失控,“我女儿快放学了,我要去接她!对不起,林检察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林墨一个人站在原地。王慧娟的反应,比文件柜是空的更说明问题。她不仅知情,而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线索再次中断。林墨心情沉重地回到检察院。刚走进公诉处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几个同事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欲言又止。
助理检察官小陈快步迎上来,脸色焦急,压低声音:“林处,您可回来了!出事了!”
“怎么了?”林墨心头一紧。
“周正非案那个最重要的目击证人,就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那个拾荒老人,”小陈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刚才交警队那边传来消息,他……他今天早上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撞了!当场……当场就没了!”
林墨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拾荒老人……那个昨天还在电话里对她惊慌喊叫“别找我”的老人,死了?被渣土车撞死?闯红灯?
巧合?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交警那边怎么说?肇事司机呢?”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
“司机当场就被控制了,说是疲劳驾驶,没看到红灯。”小陈快速说道,“事故还在调查,但初步看起来……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
普通的交通意外?林墨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关键证人刚刚拒绝配合她调查之后?这分明是灭口!对手不仅能让物证在严密监控下消失,能让证人集体闭嘴,还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如此“合理”的方式消失!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这不再是调查一起疑点案件,而是在对抗一张无形却无处不在、冷酷无情的巨网。
“还有……”小陈看着她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刚才纪检组的刘组长来找过您,说……说有人实名举报您在处理去年那起‘宏远地产非法集资案’时,收受了当事人亲属的贿赂……让您回来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翻旧账!
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缩。宏远案是她经手办结的铁案,证据确凿,程序合法,当时主犯的亲属确实试图通过各种关系向她施压甚至利诱,被她严词拒绝并记录在案。现在,这件早已尘埃落定的案子,竟然成了攻击她的武器?
更换公诉人,关键证人“意外”身亡,翻旧账启动纪律审查……一套组合拳,快、准、狠,目的明确——让她自顾不暇,彻底退出周正非案的调查,甚至将她这个“麻烦”彻底清除出局。
对手不仅强大,而且肆无忌惮。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污染证据,而是开始直接清除调查者和知情人。
林墨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捕兽夹中,四周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冰冷的铁齿正缓缓合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桌上还放着从物证科调取回来的周正非案的剩余物证——那几片衣物碎片、水泥块、涂片,以及那串钥匙。
她戴上手套,再次拿起那个装着衣物碎片和水泥块的证物袋,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标签完好,封口完整。她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布料纤维和水泥碎块表面的血迹附着形态。突然,她的目光在其中一个证物袋的封口处凝住了。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痕迹。在证物袋的塑料热封边缘,靠近标签的位置,似乎有一点点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残留物,颜色和质地与袋子本身的塑料略有不同,像是……某种粘胶?或者是指纹捺印油?
林墨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立刻从抽屉里取出专用的指纹显现粉末和毛刷,动作极其小心地在那处痕迹周围轻轻刷动。粉末均匀地铺洒开,几个模糊的、重叠的指印轮廓在深色粉末下隐隐显现出来。
这并不奇怪,证物袋经手多人,有指纹很正常。但林墨没有停下,她屏住呼吸,用更精细的毛刷和更专业的侧光观察法,试图分辨出最清晰的纹路。她的目光聚焦在其中一个相对完整的斗型纹上,核心纹线的流向和几个特征点的位置……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迅速打开电脑,进入检察院的内部人员信息库(拥有特定权限)。她调阅了一份档案——那是去年一次全省政法系统表彰大会的合影和与会人员名单及指纹备案(用于高级别安保)。她的鼠标快速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和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多岁,面容严肃,目光深邃,肩章上的橄榄枝和四角星花显示着他的级别——省政法委副书记,高志远。
林墨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档案里高志远指纹样本的扫描图上。那独特的斗型纹,核心纹线的形态,几个关键特征点的位置……与她刚刚在证物袋封口处显现出的那个模糊指印,高度吻合!
省政法委副书记高志远的指纹,出现在周正非案被污染的关键物证袋上!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在林墨脑中炸开。高志远!他怎么会接触到这个物证袋?以他的身份和级别,根本不可能直接经手基层检察院的一线物证!除非……除非他就是那张无形巨网的核心节点之一!污染证据链,让物证消失,证人噤声甚至死亡,对她进行围剿……这一切的背后,竟然站着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
林墨缓缓坐回椅子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暮色四合,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昏沉之中。办公室里的灯光亮起,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和那刺骨的寒意。
她面对的,不再仅仅是一个隐藏的凶手或某个腐败官员,而是一个盘根错节、深不见底的权力网络。这个网络已经张开了獠牙,要将她和真相一起吞噬。
林墨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个残留着可疑指纹的证物袋上,又移到电脑屏幕上高志远那张不怒自威的照片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但在这恐惧的深处,一股更加强烈的、近乎决绝的火焰正在燃烧。
她拿起笔,在“周正非案疑点调查”笔记本的第三页,重重地写下:“第三章:系统阻力”。在下面,她只写了一条,笔锋几乎要划破纸页:
1.省政法委副书记高志远的指纹,出现在物证袋封口处。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映照在她疲惫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上。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踏上的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
第四章纪律审查
办公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将林墨眼底的疲惫照得无处遁形。她合上笔记本,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用力书写时留下的微痛。高志远的名字和那个指纹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省政法委副书记,这个级别的人物亲自染指基层案件的物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周正非案牵扯出的腐败,其根系早已深扎进权力核心,盘根错节,遮天蔽日。她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案件,而是一座冰山,水面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庞然巨物。
桌上的内线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死寂。铃声尖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拿起听筒。
“林墨同志,请立刻到纪检组刘组长办公室。”电话那头的声音公式化,不带任何情绪。
该来的,终究来了。宏远地产案的旧账。林墨放下电话,目光扫过桌面——笔记本、残留指纹的物证袋、高志远的档案照片。她迅速将笔记本锁进抽屉最底层,物证袋和照片则小心地混入其他几份无关紧要的卷宗里。对手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她必须比他们更谨慎。
推开纪检组办公室的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文件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刘组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审视。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年轻的记录员。
“林墨同志,请坐。”刘组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林墨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维持着检察官应有的仪态。
“今天请你来,是就一些群众反映的问题,进行初步核实。”刘组长开门见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材料,“有人实名举报,你在去年办理‘宏远地产非法集资案’期间,收受了主犯张宏远亲属张某某的贿赂,具体是一张价值十万元的购物卡。举报人提供了相关时间、地点和细节描述。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林墨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她迎上刘组长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刘组长,宏远案是我全程主办的案件,所有程序合法合规,证据确凿充分。关于张宏远亲属张某某,我记得很清楚。在案件审查起诉阶段,他确实曾试图通过中间人约见我,并暗示可以给予‘感谢’,被我当场严词拒绝。整个过程,我有详细的工作记录,并按规定向部门领导做了口头和书面报备。举报内容纯属子虚乌有,恶意构陷。”
“工作记录和报备材料,我们会调阅核查。”刘组长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举报人声称,交易发生在去年九月十五日下午五点四十分左右,在市中心‘静雅茶社’的‘听雨轩’包间。你当时是否去过那里?”
林墨的脑子飞速运转。九月十五日……那天下午她确实去过静雅茶社,但并非约见张某某,而是和一位大学同学、现在在律所工作的陈律师见面,讨论一个法律适用问题。时间……似乎也对得上。对方连这个细节都掌握得如此精准?
“那天下午,我确实去过静雅茶社。”林墨坦然承认,“但我是应大学同学陈明律师的邀请,讨论一个法律实务问题,与宏远案及其涉案人员没有任何关系。陈律师可以作证,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他的联系方式。”
刘组长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抬眼看着她:“我们会核实。林墨同志,你是业务骨干,院里一直很看重。但举报既然指向明确,并且涉及检察官廉洁自律的核心问题,我们必须按程序进行调查。这段时间,请你暂停手头所有案件的办理工作,全力配合调查组的问询和核查。你的工作证和办公室钥匙,需要暂时交由纪检组保管。”
暂停工作?交出证件和钥匙?林墨的心猛地一沉。这不仅仅是调查,这是变相的隔离和软禁!对手的目的昭然若揭——彻底切断她与周正非案的所有联系,将她困在“纪律审查”的泥潭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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