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都安排好了。”第三个声音带着谄媚,“保证都是‘意外’,谁也查不出毛病。来,为我们的‘新产业’,干杯!”
几个人影转过身,举杯相碰。镜头似乎被特意调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们的侧脸——虽然有些模糊,但方磊还是能辨认出其中两张脸,赫然是本地两位早已“功成名就”、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商界巨鳄!
香槟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凶案现场显得格外诡异和刺耳。他们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仿佛刚刚完成了一笔轻松的交易,而非制造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就在其中一人放下酒杯,抬手整理西装袖口时,镜头猛地拉近,给了他手腕一个特写。
方磊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腕上,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表盘边缘,一圈极其独特的、由细小的蓝宝石镶嵌而成的波浪纹饰,清晰可见!
方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带倒了旁边的水杯。水洒了一地,但他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屏幕,将画面暂停、放大、再放大。
没错!就是那个纹饰!他曾在一次系统内部的表彰大会上,近距离见过现任检察长周正阳佩戴的那块表!那是周家的传家宝,据说是他祖父留下的古董表,表盘边缘那圈独特的蓝宝石波浪纹饰,是绝无仅有的标记!周正阳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摩挲着那块表,引以为傲!
寒意,比在陈明病床前感受到的更刺骨、更绝望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方磊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屏幕上那张模糊却带着残忍笑意的侧脸,与周正阳那张平日里威严、公正、代表着法律尊严的脸,在他脑海中疯狂地重叠、撕扯。
检察长!竟然是检察长!他一直在追查的、试图掩盖十年前血案真相的黑手,竟然就是坐在市检察院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是那个在大会上慷慨陈词,要求他们“扞卫法律尊严,守护公平正义”的人!
方磊颓然坐回椅子上,后背被冷汗浸透。储藏室狭小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窖。他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凶案现场,举杯庆祝的凶手,以及那只象征着权力和地位、此刻却沾满无辜者鲜血的腕表。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一个繁华而冰冷的轮廓。而在这片繁华之下,一个由权力和谎言编织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才刚刚向他展露出冰山一角。
第四章幸存者的名单
储藏室的空气凝固了,只有旧电脑风扇发出微弱的嗡鸣。屏幕上,那只镶着蓝宝石波浪纹饰的腕表被放大到极限,冰冷的金属光泽像针一样刺进方磊的瞳孔。周正阳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此刻在方磊眼中,扭曲成了录像里那个举杯狞笑的恶魔。寒意不再是皮肤的感觉,而是渗入了骨髓,沉甸甸地压在心脏上,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和窒息。
他猛地关掉视频,拔下存储卡,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让他清醒。愤怒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不能失控。陈明用命换来的证据,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对手是检察长,是整个系统里站在顶端的人,这意味着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敌人,而是一张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巨网。
接下来的几天,方磊像一尾潜入深水的鱼,小心翼翼地游弋在检察院的日常里。他按时上下班,处理手头无关紧要的卷宗,甚至在走廊遇见周正阳时,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点头致意。周正阳依旧是那个威严的检察长,步履沉稳,目光锐利,看不出丝毫破绽。方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他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反复观看那段录像,将凶手的侧脸、声音特征、对话细节刻进脑海。他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林宅灭门案的公开报道和内部非涉密记录,试图拼凑出更多线索。报道里提到,林家五口,四死一伤,唯一的幸存者是林家的小女儿,林小曼,当时年仅十二岁。报道说她因在外地参加夏令营而幸免于难,案发后被亲戚接走,从此杳无音讯。
林小曼。这个名字成了方磊唯一的突破口。十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如今身在何处?她是否知道些什么?她是否还活着?
寻找的过程异常艰难。当年的登记信息早已模糊不清,所谓的亲戚也查无此人。方磊不敢动用任何官方系统查询,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次操作都可能暴露在周正阳的眼皮底下。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大海捞针般的走访和旁敲侧击的打听。
他利用周末时间,换上最不起眼的便服,像个普通访客一样,穿梭于城市边缘的老旧社区、外来务工人员聚集的城中村。他出示一张模糊了身份信息的旧工作证,自称是社区志愿者,进行“历史遗留困难家庭回访”。他描述一个“十年前失去亲人、被亲戚接走的女孩”,询问那些在街角晒太阳的老人,在杂货店闲聊的妇女。大多数时候,他得到的只是茫然摇头或警惕的目光。
时间一天天过去,焦灼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每晚回到那个冰冷的出租屋,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力。陈明临终前塞给他存储卡时那只冰冷的手,录像里凶手们举杯的狞笑,周正阳腕表上那圈冰冷的蓝宝石纹饰……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在城中村经营了三十年小卖部的老太太,在方磊递上一盒她常抽的廉价香烟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姓林的小姑娘……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太太慢悠悠地吐着烟圈,回忆着,“好多年前了……她家出了大事,后来被一个远房表姨接走了……那表姨,好像是在……西郊那边的纺织厂宿舍住过?后来厂子倒了,就不知道搬哪儿去了……”
西郊纺织厂宿舍!一个早已废弃的破败厂区!方磊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压住激动,谢过老太太,立刻动身。
废弃的纺织厂宿舍区像一座巨大的灰色墓碑,矗立在城市的边缘。破败的筒子楼墙壁斑驳,窗户大多破碎,楼道里堆满了垃圾和杂物,散发着潮湿霉烂的气味。方磊按照老太太模糊的描述,找到了其中一栋最靠里的单元。楼道的声控灯早已损坏,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摸索着走上三楼。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死寂。
他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牌号早已脱落,但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微弱光线和隐约的电视声响,证明这里有人居住。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瞬间安静下来,电视声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才传来一个极其警惕、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女声:“谁?”
“您好,”方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请问是林小曼家吗?我是……她以前学校老师的朋友,受委托来看看她。”
门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仿佛里面的人正在艰难地权衡。方磊耐心地等待着,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终于,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铁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张苍白、瘦削、布满疲惫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女人的年纪看起来比方磊预想的要大一些,约莫三十出头,但眼神却异常苍老,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里面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惊惧和麻木。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身体微微佝偻着,警惕地打量着方磊。
“我就是林小曼。”她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我不认识什么老师。你找错人了。”
方磊看着她那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眼睛,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事先准备好的、泛黄的旧照片——那是他从尘封的档案里找到的林家全家福复印件,上面有年幼的林小曼灿烂的笑脸。他将照片轻轻递到门缝前。
“小曼,”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我不是什么老师的朋友。我是市检察院的方磊。我在查十年前你家发生的案子。”
林小曼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猛地一缩。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照片,死死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方磊,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恐惧、痛苦、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微弱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希冀?
“你……”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不堪,“你……查到了什么?”
方磊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一股强烈的悲悯涌上心头。他放轻声音:“我找到了一些证据,证明那不是意外,是谋杀。而且,凶手……可能就在我们身边,甚至……身居高位。”他没有直接说出周正阳的名字,怕彻底击垮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
林小曼的身体晃了一下,她猛地伸手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她大口喘着气,眼神在方磊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分辨他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过了许久,那深不见底的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强烈的、压抑了十年的恨意暂时压过。
她猛地将门拉开了一些,侧身让开:“进……进来。”
房间狭小而昏暗,只有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家具简陋破旧,但收拾得异常整洁,整洁得近乎刻板,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奇怪味道。
林小曼没有开灯,她背对着方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废弃厂区荒凉的景象,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十年了……”她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空洞而冰冷,“我换了名字,搬了无数次家,像老鼠一样躲着……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带着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她缓缓走到一个老旧的五斗柜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在里面摸索着。方磊屏住呼吸,看着她拿出一个用旧报纸层层包裹的小包。她一层层剥开报纸,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
最后,出现在她手里的,是一个边缘磨损、颜色发黄的旧信封。
她转过身,将信封递向方磊。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拿着,”她说,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方磊心上,“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现在……都是高高在上的社会名流。”
方磊的心脏骤然收紧。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个带着凉意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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