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分局临时拘留区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张建国的尸体已经被移走,现场只剩下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负责此案的警官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将一份简单的笔录和现场照片递给林朗。
“死者张建国,四十七岁,无业。昨晚十一点左右因酒后滋事被带回。情绪低落,拒绝交流。今早七点十分,值班辅警发现其用裤腰带自缢于储物间。现场无打斗痕迹,储物间门锁完好,内部无监控。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林朗翻看着现场照片。狭窄昏暗的储物间,堆放着扫把拖把等杂物。一根锈迹斑斑的暖气管横在头顶。照片上,张建国瘦高的身体悬挂在那里,脸色青紫,舌头微微外吐。地上倒着一把塑料凳子。
一切看起来都符合自杀的现场特征。
但林朗的目光死死盯在张建国垂落的双手上。指甲缝里,似乎沾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灰尘的深色污渍。他抬起头,看向那位警官:“我能看看尸体吗?”
警官面露难色:“林检,这不合规矩。而且法医初步检验已经完成,确实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符合自缢特征。您看……”
“我是王海生坠楼案的负责人。”林朗的声音冷得像冰,“张建国是该案的重要关联人。他的死,我必须弄清楚!”
或许是林朗眼中的寒意太盛,警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您跟我来吧。不过只能看一眼,不能接触。”
停尸间里冰冷的空气几乎能将人冻僵。张建国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盖着白布。林朗示意法医揭开上半身。那张青紫肿胀的脸映入眼帘,脖子上那道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林朗的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扫过死者的面部、颈部,最后落在他的双手上。指甲缝里,果然残留着一些暗蓝色的、类似纤维的碎屑,非常细小,混杂在污垢里,极难察觉。
“这是什么?”林朗指着那点碎屑问法医。
法医凑近看了看,摇摇头:“可能是衣服上的纤维,或者搬运杂物时沾上的。很常见。”
常见?林朗的脑海里却瞬间闪过宏远律师事务所那铺着厚厚深蓝色地毯的豪华办公室!这颜色,太像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法医点点头:“谢谢。”转身离开了停尸间。老马正等在外面走廊里,脸色铁青。
“怎么样?”老马迎上来。
“不是自杀。”林朗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指甲缝里有东西,像是地毯纤维。宏远律所的地毯,就是深蓝色。”
老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他们竟然把手伸进了局子里?!”
“动作很快,很干净。”林朗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发白,“张建国刚被我们盯上,就被‘请’进了这里,然后‘自杀’。这地方,有鬼!”
愤怒和寒意交织着在林朗胸腔里翻腾。对手的肆无忌惮和渗透能力远超他的想象。警局内部,真的已经烂透了?
“老马,”林朗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自己的搭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马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摸向自己腋下的枪套。作为一名被停职但尚未解除配枪资格的老刑警,他的配枪按规定应妥善保管。他习惯性地将枪锁在警队更衣室自己的铁皮柜里。
他掏出钥匙,快步走向更衣室。林朗紧随其后。
打开属于老马的那个老旧铁皮柜,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警服和几件私人物品。老马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枪套,解开油布,露出了里面那把保养得锃亮的警用配枪——一把92式手枪。
老马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拿起枪,没有像往常一样检查弹匣,而是熟练地卸下弹匣,然后猛地拉动套筒!
“咔哒。”
一声轻微的、不同于正常击发声音的脆响。
老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对着抛壳窗和击针部位仔细照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击针的尖端,有极其细微的、人为打磨过的痕迹!有人动过他的枪!有人偷偷锉短了击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他下次在紧急情况下拔枪射击,子弹极有可能无法击发!等待他的,将是致命的后果!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顺着老马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背叛和扼住喉咙的愤怒。
他抬起头,看向林朗,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林朗……黑警……就在我们身边!”
第五章权力游戏
城西分局更衣室的灯光惨白,映着老马毫无血色的脸。他握着那把被动了手脚的配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像几条濒死的蚯蚓。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那被锉短的击针不再是机械零件,而是一根指向他咽喉的毒刺。
“他们敢动枪……”老马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这是要我的命!”
林朗站在他对面,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混杂着老马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暴怒。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按在老马紧绷的肩膀上。那肩膀坚硬如铁,微微颤抖着。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冰冷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黑警的手已经伸到了他们最信任的堡垒内部,甚至能轻易接触到老马锁在柜子里的配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意味着信任的基石,正在脚下寸寸崩裂。
“枪,不能再放这里了。”林朗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像淬过火的钢,“从现在起,它跟着你,或者交给我保管。不能再给任何人机会。”
老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警惕。他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枪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塞进自己贴身的夹克内袋。冰冷的金属隔着布料紧贴着心脏,带来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查!”老马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从昨晚到今天,谁进过这更衣室!谁有机会碰我的柜子!”
“查,但要暗查。”林朗的眼神扫过更衣室门口,那里空无一人,但无形的压力无处不在,“不能打草惊蛇。张建国‘自杀’,你的枪被动手脚,这两件事连着发生,绝不是巧合。对方在警告我们,也在清除障碍。我们得比他们更快。”
离开分局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在湿冷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斑,车流如织,却驱不散林朗心头的寒意。他驱车直奔市检察院,心头萦绕着张建国指甲缝里那点深蓝色的纤维。宏远律师事务所……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调查脉络上。他需要立刻查阅所有与宏远相关的卷宗备份,尤其是那份记录了初步调查线索的电子档案。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股微弱的、不属于这里的烟味混杂着皮革清洁剂的气息钻入鼻腔。林朗的脚步猛地顿住。
办公室内一切看似如常。文件整齐地码放在桌上,电脑屏幕漆黑,椅子端正地推在桌下。但一种职业本能带来的强烈违和感瞬间攫住了他。太“整齐”了。他记得清楚,早上离开时,为了追踪张建国,他匆忙间将一份关于宏远律所合伙人背景的打印件随手放在了键盘旁边。现在,那份文件不见了。键盘被端正地摆在显示器正下方,一丝不苟。
他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书柜里的卷宗排列顺序似乎被微调过,他常用的那本《刑事证据规则》被放在了最外侧。抽屉……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手指沿着抽屉边缘的缝隙轻轻滑过。在中间那个存放重要备份移动硬盘的抽屉锁孔下方,一道极其细微的、新鲜的划痕,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被硬物撬过的哑光。
林朗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那个存有王海生案、张建国案以及所有宏远律所初步调查资料的加密移动硬盘,不翼而飞!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更多入侵的痕迹。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台下方不起眼的角落。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银色的、属于他的检察官徽章。徽章表面光洁,但金属别针却被人为地掰弯了,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徽章正面,还有一个清晰的、被硬物踩踏过的凹痕。
这不是普通的盗窃。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宣告!宣告他们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宣告他们能轻易抹掉林朗手中最关键的筹码!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临危受命,血战沙场 陛下,快喝药 我都跨宇宙了,你们还在玩泥巴? 卿卿传 重生后,她携空间带崽起飞 十年前的他们,通过弹幕来找你了 农女御兽,我在古代养百兽赢麻了 源力乾坤之宇宙逃亡 我的异世界复仇之路 都市大仙尊 嫁给猎户后,他越来越不对劲了 穿越七零年代:冬至春又来 我为赛罗 穿书之男主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阳来了 绛天 以婚为局 商总的小娇妻 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 龙珠:最强女赛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