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指了指里面:“小张在服务器机房。”
苏瑾道了声谢,走向机房。机房里温度比外面低几度,嗡嗡的服务器运行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小张正蹲在一排机柜前检查线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苏瑾,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苏姐?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声音有些不自然。
“有点事想请教。”苏瑾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关于林耀东系列案的电子卷宗备份,特别是那份盗窃案的关联卷宗,我想确认一下里面的时间戳信息是否完整。”
小张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眼神闪烁得更厉害。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警惕地瞥了一眼机房门口,才凑近苏瑾,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苏姐……那个时间戳……有点问题。”
苏瑾的心猛地一沉:“什么问题?”
“昨天下午,系统日志显示……有人试图远程访问并修改那份卷宗的数据包,目标就是删除原始生成时间戳的记录。”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幸好触发了备份服务器的自动防护机制,修改没成功,但访问记录被抹掉了……手法很专业。”
有人想抹掉证据链条上的关键一环!苏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林家的反击,远比她想象的更快、更狠辣,而且已经渗透到了检察院内部。
“这事……你跟王主任汇报了吗?”苏瑾问。
小张连忙摇头,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苏姐,我谁都没说!我……我不敢!这事太邪门了!我只告诉你,你……你自己千万小心!”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瑾看着小张惊惶的脸,心中了然。技术科的人,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张。这事,暂时保密。”
离开技术科,苏瑾没有直接回办公室。她走进空无一人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扑了扑脸。镜子里的人影,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深处,那簇被压力和威胁暂时压制的火焰,却在重新燃起。
律师的施压,上司的“提醒”,同事的疏远,还有内部对关键证据的黑手……权力的阴影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试图将她逼退,将真相再次掩埋。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受害者父亲绝望的质问再次在耳边响起:“法律到底保护谁?”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水龙头。水流声停止,洗手间里一片死寂。
阴影可以遮蔽一时,但无法永远掩盖阳光。既然程序的高墙可能成为罪恶的庇护所,既然权力的触手已经伸到了证据本身,那么,她或许需要换一种方式,去叩问那个被掩埋的真相。
就算要踩进泥潭。
第五章孤军奋战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洗手池边缘,溅开细小的水花。苏瑾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那簇重新燃起的火焰在眼底跳动,驱散了片刻前的苍白。她扯下纸巾擦干脸,将揉成一团的纸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廊里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回到办公室区域,一种微妙的异样感立刻包裹了她。原本几个聚在茶水间低声交谈的同事,在她经过时突然噤声,各自端着杯子散开,目光刻意避开她的方向。内勤小李抱着一摞文件从对面走来,看到她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几乎是贴着墙根溜了过去,连头都没抬。
苏瑾脚步未停,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开着,她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份会议通知单。拿起来一看,是上午十点的案件分析会,讨论近期几起经济犯罪的重点案件。她皱起眉,这个会议她事先毫不知情。以往,这类涉及重大案件的会议,作为资深检察官,她都是必然的参会者,甚至常常是主讲人之一。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负责会议安排的行政科。“小刘,上午十点的经济案件分析会,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
电话那头的小刘声音有些迟疑,带着明显的尴尬:“啊,苏检……这个,会议通知是王主任临时让发的,名单……名单也是主任定的。可能……可能是考虑到您最近手头林耀东那个复查案比较忙吧?”最后一句解释得磕磕绊绊。
“明白了。”苏瑾没再多问,挂了电话。名单是王主任定的。这已经不仅仅是疏远,是系统性地将她排除在核心工作之外了。权力的阴影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像一层冰冷的薄膜,将她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
她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桌角那份来自林氏集团的律师函上。烫金的徽章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孤立无援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王主任的“提醒”,同事的回避,技术科小张的恐惧……林家编织的网,正在收紧。
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程序内的路被层层堵死,那就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份被刻意藏匿的监控录像上。提供者,被害人的妹妹,林小雨。这个名字,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下午,苏瑾请了假。她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选择乘坐地铁,中途又换乘了两趟公交车,最后步行穿过一片嘈杂混乱的城中村。狭窄的巷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晾晒的衣服像万国旗般悬挂在头顶,空气中混杂着饭菜油烟和垃圾的气味。按照之前查到的地址,她在一栋外墙斑驳的旧楼前停下,找到了那个位于三楼角落的门牌号。
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而红肿的眼睛。
“林小雨?”苏瑾轻声问。
门后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乌青浓重。她盯着苏瑾,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你是谁?”
“我是苏瑾,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苏瑾拿出工作证,隔着门缝展示给她看,“关于你姐姐的案子,我想跟你谈谈。”
听到“姐姐”两个字,林小雨的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戒备更深:“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有些新的情况,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苏瑾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我知道那份监控录像,是你提供的。”
林小雨的身体猛地一僵,抓着门框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死死盯着苏瑾,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和背后的意图。楼道里死寂一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电视声。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猛地拉开门,哑声道:“进来吧。”
房间很小,陈设简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潮湿的气息。林小雨示意苏瑾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自己则靠墙站着,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像一只受惊后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
“那份录像……”苏瑾斟酌着开口,“你是怎么得到的?”
林小雨的嘴唇颤抖着,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姐姐……她出事前,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说她在‘蓝钻’会所打工,那里……那里不对劲。她好像很害怕,让我别告诉别人。”眼泪无声地从她干涸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后来……后来她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抬手狠狠抹掉眼泪,眼神里透出一股近乎疯狂的恨意:“我不信她是自杀!警察说证据不足,法院说证据不足!林耀东那个畜生,他凭什么一次又一次逍遥法外?!”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身体微微发抖:“我没办法!我什么都试过了!找警察,找媒体,都没用!他们都被林家收买了!或者怕他们!”她猛地看向苏瑾,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后来,我打听到那个会所是林耀东的产业,他经常去。我就……我就想办法混了进去。”
苏瑾的心提了起来:“怎么混进去的?”
林小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后怕和决绝:“我……我偷了一个服务员的工牌和制服。趁晚上人多的时候溜进去的。我知道他有个固定的包厢,里面……里面有监控。”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躲在清洁间,等他们狂欢结束,人都走了,才溜进去……那台电脑没关……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畜生对我姐姐……”她再次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所以,你拷贝了那段录像?”苏瑾轻声问。
林小雨用力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只想给我姐姐讨个公道!我知道这录像……可能……可能来路不正,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检察官,求求你,一定要用这个把他送进去!求求你!”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苏瑾面前,抓住她的裤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瑾连忙弯腰扶她起来,触手之处,女孩的手臂冰凉而颤抖。她看着林小雨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睛,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这份用非法手段获取的“毒树之果”,承载着一个妹妹破碎的心和血泪的控诉。程序正义与实质正义的天平,在她心中剧烈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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