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刚死去的张彪。
这些名字,这些未能得到法律制裁的嫌疑人,像一串冰冷的珠子,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而握着线头的人,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程立明。他经办这些案件时,都出现了类似的“技术性失误”或“证据瑕疵”,导致嫌疑人逃脱法律制裁。
现在,这些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地被“血色天平”猎杀。
林夏靠在椅背上,办公室的灯光有些刺眼。她闭上眼睛,脑海里翻腾着复杂的念头。程立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那些“失误”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后者,他为什么要放过这些罪犯?而现在,“血色天平”的出现,是纯粹的复仇,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重新打开张彪被杀案的现场照片,放大那个血色的天平图案。图案下方,死者张彪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她注意到张彪的左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指缝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技术科!”林夏立刻拨通电话,“张彪尸检照片,左手特写,放大他指缝!看看里面有没有异物!”
几分钟后,电话回拨过来,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林检!有发现!张彪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缝里,卡着非常微小的一点蓝色纤维!像是……某种廉价工装布的纤维碎屑!”
蓝色工装布?林夏立刻联想到物证保管中心那个擦拭冷藏库门把手的临时工老吴!他也是穿着深蓝色连体工装!
这会是巧合吗?一个负责掩盖富二代杀人案证据的临时工,其衣物纤维出现在被“血色天平”处决的罪犯指缝里?难道“血色天平”不仅猎杀目标,还在追查这些目标当年得以脱罪的真相?他们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物证保管中心那条线?
林夏感到一阵心悸。她调出李倩被杀案的相关资料,目光落在被害人信息栏上。李倩,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苏雯。
她立刻在人口信息系统里输入“苏雯”。信息跳出:苏雯,二十二岁,李倩的妹妹,目前登记住址是城北一片待拆迁的老旧居民区。系统里有一张她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学生气的青涩,与林夏记忆中卷宗里李倩的照片有五六分相似。
林夏拿起座机,拨通了刑侦支队的电话:“王队,帮我查一个人,苏雯,李倩的妹妹。我要她最近的所有行踪轨迹,尤其是案发后的。还有,重点排查她是否有购买或接触过蓝色工装布料的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王队干脆的回应。林夏放下电话,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上苏雯那张证件照。清澈的眼神背后,是否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烈焰?血色天平……会是这个失去姐姐的女孩,亲手举起的审判之刃吗?
她调出内部监控系统,尝试调取苏雯登记住址附近的街道监控。画面切换,老旧的居民楼在屏幕上显现。时间调到几天前的一个傍晚。模糊的画面里,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形瘦削的年轻女子低着头,快步走进楼栋。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走路的姿态和身形轮廓……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将画面放大,再放大。女子在进入楼栋前似乎有所察觉,脚步微顿,侧头飞快地扫了一眼街角监控探头的方向。
就是那一瞬间的侧脸!
尽管像素不高,尽管帽檐遮挡了部分额头,但那紧抿的唇线,那下颌的弧度,与证件照上的苏雯高度重合!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模糊的画面和遥远的距离,林夏也能感受到那里面射出的不再是清澈,而是淬了冰的、决绝的恨意。
血色天平的影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而更让林夏感到一阵窒息的是,她看到苏雯在侧头瞬间,手中似乎捏着一个很小的、方形的黑色物体,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控制器。她的目光,似乎并非随意扫过监控,而是精准地、带着一丝冰冷嘲弄地,看向了镜头。
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看。
第四章导师的阴影
档案室特有的陈腐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林夏的胸口。窗外,夜色已浓,城市的光晕透过高窗,在排列整齐的灰色档案柜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她面前摊开的,不是一份卷宗,而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它正无声地啃噬着她过往十年建立起的信念根基。
二十年前的“城郊女大学生被害案”。泛黄的纸张边缘有些卷曲,油墨印刷的字迹在岁月侵蚀下略显模糊,但那份冰冷的事实却清晰得刺眼。被害人赵小雅,十九岁,花季凋零。嫌疑人锁定张彪,证据链条在初期看起来几乎无懈可击:作案时间吻合,目击证词指向他,最关键的是,被害人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不属于她的皮肤组织——那是搏斗中留下的,属于凶手的生物检材。
这本该是一锤定音的铁证。
林夏的手指划过报告上关于dNA检测的部分。指尖下的文字冰冷而熟悉:“……因送检样本在保管过程中意外受到漂白剂污染,有效dNA成分降解,无法进行有效比对……”
漂白剂污染。
她的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被那无形的化学物质灼伤。富二代李倩被杀案的关键dNA样本,也是因为“意外”沾染了漂白剂。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意外”,同样的结果——关键证据失效,嫌疑人逍遥法外。
她强迫自己继续翻阅。证人证词部分,几份关键证人的笔录复印件钉在一起。起初,证人的描述清晰、一致,指向性明确。但到了庭审前夕,其中一位主要证人的证词出现了令人费解的“记忆偏差”,细节模糊,甚至出现了与之前笔录矛盾的地方。另一位证人则干脆联系不上,仿佛人间蒸发。最终,检方因证据链断裂,被迫撤诉。
证词前后矛盾。
林夏闭上眼,李倩案中那几个闪烁其词的夜店服务生、临时改口的保安,他们的面孔在脑海中重叠。又是同样的模式!巧合?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么程立明经手的、那些最终因“证据瑕疵”而未能定罪的性犯罪案件呢?张彪案、李强案、王海案……这些名字像幽灵一样在她脑中盘旋,每一个背后都隐藏着类似的“技术性失误”或“人为意外”。
她猛地睁开眼,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档案室,我是林夏。帮我调取一份档案,编号……”她报出一串数字,“对,就是那份‘城郊女大学生被害案’的原始物证交接记录和保管日志,全部原始文件,纸质版,立刻!”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林夏走到窗边,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斜织着,将远处的霓虹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团。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程立明那张总是带着温和与威严的脸庞在她眼前晃动。他教导她时的谆谆话语犹在耳边:“小夏,证据是法律的基石,程序是正义的堤坝。一个检察官,必须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证据的纯洁性和程序的严谨性。”可如今,他亲手构筑的堤坝,似乎正在他经手的案件里无声地溃决。为什么?为了快速结案?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还是……更深的、她此刻无法触及的黑暗?
档案管理员抱着一摞厚厚的、边缘磨损的蓝色文件夹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林检,都在这里了。二十年前的原始记录,保管得还算完整。”
“谢谢。”林夏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深吸一口气,坐回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那本泛黄的物证交接日志。
一行行工整的手写记录,记录着每一件物证的来源、编号、接收人、接收时间、存放位置。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逐行扫过。当翻到记录被害人赵小雅指甲缝提取物的那一页时,她的呼吸骤然屏住。
接收人签名栏:程立明。
接收时间:案发后第三天下午三点十五分。
存放位置:物证冷藏库b区,17号柜。
她的心跳如擂鼓。这很正常,经办检察官亲自接收关键物证,符合程序。她继续往下翻,是物证保管中心的日常巡检记录。记录显示,在接收物证后的第七天,也就是dNA样本送检的前一天,保管员在例行检查时,发现17号柜门密封条有轻微松动迹象,但并未报告异常,只是简单记录“密封条复位”。
林夏的指尖冰凉。她翻到下一页,是物证出库送检的记录。送检人签名:程立明。送检时间:接收物证后的第八天上午九点整。备注栏里,用红笔加粗标注着:“样本污染,检测失败”。
一切都那么“完美”。程序上无懈可击,记录清晰完整。接收、保管、送检,每一个环节都签着程立明的名字,或者在他的监督之下。责任似乎被完美地分散了,任何环节都可能出现那个“意外”。但林夏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当“意外”成为一种模式,一种专门针对关键证据的模式,那么背后必然有一只操控的手。
这只手,很可能就是她最敬重的那个人。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王队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和一个附件
“林检,目标苏雯有异常动向。十分钟前,城西公墓南侧监控捕捉到可疑身影,疑似目标人物。另,你让留意的蓝色工装布料,苏雯近期无购买记录,但排查发现,物证中心临时工吴建国(老吴)的工装,上周报损换新了一件。旧工装去向不明。”
苏雯去了公墓?李倩的骨灰并未安葬在城西公墓……她去那里做什么?还有老吴的旧工装……林夏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点开附件链接。
画面是夜视模式,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城西公墓外围一条僻静的小路。时间显示是二十分钟前。雨幕中,一个穿着深色雨衣、身形瘦削的身影正快步走向公墓深处。那走路的姿态,与监控里看到的苏雯极其相似!她似乎在刻意避开主路,专挑偏僻的小径。
林夏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就在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监控范围边缘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画面,缓缓停在路边。车灯熄灭,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深色大衣、撑着黑伞的高大身影走了下来。雨伞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挺拔的身形,那走路的姿态……
林夏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程立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深更半夜,冒着大雨,出现在这个苏雯刚刚潜入的公墓?是巧合?还是……追踪?或者……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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