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但之前的迷茫和孤立感已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名字——郑宏远。
“删掉它。”方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陈默,立刻!马上!把所有恢复出来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一点都不能留!”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更加凝重。他不再多问,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输入一连串毁灭性的指令。屏幕上,那些好不容易恢复出来的数据碎片,连同底层的恢复日志,开始被飞速地、不可逆地覆盖、擦除。
“好了,痕迹清理完毕。原始硬盘碎片……”陈默看向方明。
“带走。”方明的声音冰冷,“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物理证据。”
陈默点点头,迅速将硬盘残骸重新包裹好,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工具包里。
方明最后看了一眼那台刚刚完成了一场无声战役的电脑屏幕,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郑宏远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转身,拉开那扇绿色的铁门。凌晨的冷风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他走出仓库,重新融入废弃工厂的黑暗。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孤立无援的寒冷。一种更沉重、更危险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一个盘根错节、渗透进司法系统内部的“逍遥法外联盟”。而他的顶头上司,正是其中的核心成员之一。
每一步,都将是真正的刀尖起舞。
第五章孤军奋战
废弃工厂区的死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城市清晨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方明心头的寒意。他攥着那个装着硬盘残骸的工具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郑宏远的名字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在他的意识里,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警觉。每一步踏在坚硬的人行道上,都仿佛踩在薄冰之上,四周看似寻常的景象——擦肩而过的行人、呼啸而过的车辆、街角闪烁的监控探头——此刻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意味。他不敢回家,不敢去任何可能被预判的地方。他像一个幽灵,在城市苏醒的边缘游荡,直到天色大亮,才混入上班的人流,朝着市检察院的方向走去。
踏入熟悉的办公大楼,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变得具象化。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随意或熟稔,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疏离。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些在他经过时骤然降低的交谈声,那些刻意避开他视线的动作。走廊尽头的公诉二处处长办公室,那扇紧闭的深色木门,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巨兽的咽喉。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桌面空无一物,连他常用的那支钢笔和堆叠的卷宗都不见了踪影。椅子被推到了角落,显得有些孤零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正有些局促地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小桌旁,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紧张。
“方……方老师。”年轻人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方明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桌面,最终落在桌角一张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岗位调动通知上。白纸黑字,异常刺眼:
调岗通知
方明同志:
因工作需要,经研究决定,即日起调任你至档案管理处,负责历史卷宗电子化录入工作。请于今日上午十点前,前往档案管理处报到,完成工作交接。
此致
市检察院公诉二处
(公章)
日期:即日
落款处,是郑宏远那熟悉而遒劲的签名。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又被方明强行压下。调离核心岗位?档案管理处?电子化录入?这简直是最赤裸裸的羞辱和放逐!将他从直接接触案件、拥有调查权限的公诉一线,一脚踢进布满灰尘、与世隔绝的故纸堆里!目的昭然若揭——彻底切断他接触周子轩案乃至其他任何敏感案件的途径,将他变成一个聋子、瞎子!
他拿起那张薄薄的纸,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冰冷。他没有看那个年轻的新人,也没有质问,只是沉默地将通知折好,放进上衣口袋。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
“方老师,您的私人物品……”年轻人指了指墙角一个不大的纸箱,里面装着几本书和一个水杯。
方明走过去,抱起那个轻飘飘的纸箱。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工作了多年的办公室,目光掠过每一寸熟悉的角落,最终停留在那扇紧闭的处长办公室门上。那扇门后,坐着一个戴着伪善面具的敌人。
他没有说一句话,抱着纸箱,转身离开了公诉二处。走廊里,那些窥探的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窃窃私语如同蚊蝇般嗡嗡作响。他挺直脊背,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决绝。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这座象征着司法公正的大楼里,已经彻底沦为孤军。
档案管理处位于大楼最底层,一个几乎照不进阳光的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陈腐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巨大的铁皮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墓碑,一排排矗立着,里面封存着无数被时间掩埋的秘密和冤屈。迎接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对方只是抬了抬眼皮,递给他一份厚厚的操作手册和一台老旧的扫描仪,指了指角落里一张堆满灰尘的桌子,便不再言语。
方明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录入?他需要录入什么?录入那些被精心挑选过、早已失去灵魂和真相的冰冷文字吗?他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敌人不仅夺走了他的战场,还要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消磨他的意志,将他困死在这片信息的荒漠里。
时间在枯燥的键盘敲击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机械地移动,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些毫无意义的字符,大脑却在高速运转。郑宏远的名字、那份残缺的联盟名单、王磊恐惧的眼神、被物理摧毁的硬盘……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翻腾、碰撞。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仅仅是把他调离就够了吗?不,绝不会。他们的手段只会更加卑劣,更加无所顾忌。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短信。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方明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掏出那部老旧的按键机。屏幕亮起,只有一行字:
“方检察官,工作调动还适应吗?提醒你一下,家人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家人!他们提到了家人!林薇!小宇!
他几乎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立刻拨通了家里的固定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如同钝器敲打着他的神经。终于,电话被接起,传来妻子林薇带着明显哭腔和惊恐的声音。
“喂?老公?是你吗?”
“薇薇!是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明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刚才……刚才有个陌生男人打电话来……”林薇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说……他说让你别再做无谓的事……说……说如果不想看到我和小宇出事,就……就让你立刻收手……他……他还知道小宇在哪个幼儿园,坐哪路校车……老公……我好怕……”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方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他们竟然真的敢!竟然真的把黑手伸向了他的家人!用他最珍视的人来威胁他!愤怒、恐惧、无边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安抚妻子:“薇薇,别怕,听我说。你和小宇现在立刻回家,锁好门,谁敲门都不要开!等我回来!我马上想办法!别怕,有我在!”
挂断电话,方明的手心全是冷汗。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爆炸的心脏。敌人比他想象的更肆无忌惮,更丧心病狂!调离岗位只是第一步,威胁短信是警告,现在直接恐吓他的妻儿!他们是在用最卑劣的方式告诉他:你已无路可走,反抗只会带来毁灭!
档案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扫描仪运行时微弱的嗡鸣。方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绝望。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四周都是看不见的猎手和冰冷的铁笼。郑宏远在暗处,联盟在暗处,而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快要被抽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位退休的老检察官,赵卫国。赵老!当年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闻名,退休前曾侦办过数起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虽然最终因为某些“阻力”未能彻底深挖,但其人品和能力在系统内有口皆碑。更重要的是,赵老退休多年,远离权力中心,或许……是唯一可能不受联盟影响,也敢于站出来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明猛地站起身,不顾档案室管理员投来的诧异目光,快步冲了出去。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能避开所有可能监控的地方。
他冲出检察院大楼,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而是钻进了附近一片错综复杂的老城区胡同。他在狭窄的巷道里快速穿行,利用地形反复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最终,他在一个废弃的报刊电话亭前停下。这种老古董在城市里几乎绝迹,但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它没有摄像头,无法追踪。
他投进一枚硬币,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单调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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