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台阶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一条条翻看着那些颠倒黑白、充满恶意的评论和所谓的“爆料”,指尖冰凉。愤怒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荒诞和冰冷。她见识过法庭上权力的傲慢,此刻又见识到了资本操控舆论的翻云覆雨手。
手机再次震动,是陈阳,声音带着愤怒和焦急:“林检察官!你看到那些胡说八道了吗?他们怎么能……”
“我看到了。”林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电话那头的陈阳都愣了一下,“意料之中。赵家不会坐以待毙。”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写文章反击?我有证据证明……”
“不,陈阳。”林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的素材。他们现在火力集中在我身上,你暂时是安全的。别暴露。”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林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风暴已经来了,我们要做的不是硬抗,而是……在风暴眼里活下去。”
挂断电话,林默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推开楼梯间的门,重新走进那条充满审视和疏离的走廊。刚走了几步,一个面生的行政科工作人员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检察官,”工作人员脸上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地将文件袋递给她,“周检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林默接过文件袋,很轻。她回到那个临时安排的、只有一张桌子的“工位”,拆开封口。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冰冷的宋体字:
“林默检察官涉嫌违反办案纪律,接受当事人宴请及礼品,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核查。请相关部门予以关注。”
落款处,是一个模糊的、无法追踪来源的网络举报截图。
匿名举报信。
林默看着这张轻飘飘的纸,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终于亮出了另一把刀,一把从体制内部捅来的软刀子。停职,舆论污名化,再加上内部举报调查……一套组合拳,目的明确——让她彻底闭嘴,让她身败名裂。
她将那张举报信轻轻放在桌面上,拿起笔,在一张空白便签纸上,缓慢而坚定地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李教授留给她的紧急联络方式。窗外,乌云再次聚拢,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绝地反击
冰冷的匿名举报信像一片淬毒的刀片,静静躺在林默的临时工位上。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雨。林默的目光在那行冰冷的宋体字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她拿起那张写着李教授紧急联络号码的便签纸,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摩挲。
停职反省的指令,如同无形的枷锁。她不能再用办公室的电话,不能随意进出检察院大楼,甚至每一次出现在公共区域,都会引来或明或暗的注视。但她还有腿,还有眼睛,还有一颗在冰封下依旧燃烧的心。
公用电话亭的塑料外壳布满划痕,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烟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林默投进硬币,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就在她以为无人接听时,电话被猛地抓起,传来李正华教授略显沙哑和急促的声音:“哪位?”
“教授,是我。”林默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电话亭外湿漉漉的街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李教授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小林?你……你还好吗?我看到那些新闻了,他们简直……”
“我没事,教授。”林默打断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我需要您的帮助。您上次提到,除了那份书面证词,关于肇事车辆,您还知道些什么?任何细节,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李教授的声音顿住了,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权衡。电话里传来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小林,那份证词……是我能提供的、最直接的、关于车辆当时状况的专业判断。他们连这个都……”他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至于其他……我确实想起一件事,是事故后几天,一个在‘精工坊’汽修厂工作的学生,私下跟我提过一句。他说赵明那辆跑车,在出事前一天晚上,很晚的时候被拖进厂里做过紧急处理,动静很大,但第二天一早又干干净净地开走了,维修记录上却什么都没写。他当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精工坊!陈阳蹲守过的汽修厂!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赵明撞人后下车查看,然后逃离,这短暂的停留,会不会被其他角度的监控捕捉到?尤其是,在深夜的汽修厂附近?
“教授,您那位学生……”林默追问。
“他……他已经辞职回老家了。”李教授的声音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家里人……好像突然得到了一笔钱,让他赶紧离开。”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林默没有放弃。“教授,谢谢您。这很重要。请您务必保重,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等我消息。”她果断挂断电话,硬币落下的清脆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她走出电话亭,冰冷的雨丝飘落在脸上。她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张阿姨,那个最初目击却又改口的环卫工同事。她儿子账户里那笔来路不明的二十万,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林默心头。
找到张阿姨并不难。她依旧在做着清晨的清扫工作,只是人显得更加佝偻,眼神躲闪,像一只惊弓之鸟。林默在一个僻静的街角公园拦住了她。
“张阿姨。”林默的声音很轻,却让张阿姨浑身一颤,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
“林……林检察官?”张阿姨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清……”
“阿姨,”林默走近一步,没有逼迫,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王建国大哥,和您一起扫了十几年大街吧?您还记得他家里那个刚上初中的小女儿吗?上次我去,看到小姑娘抱着她爸爸的照片,眼睛都哭肿了,还在问,为什么撞死爸爸的坏人不用坐牢?”
张阿姨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知道您害怕。”林默的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们威胁您了,是不是?用您儿子?用那笔钱?”
张阿姨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他们……他们说……要是我不改口,就让我儿子……让他……林检察官,我儿子刚找到工作,他不能出事啊!那钱……那钱我们一分都没敢动啊!真的!”她语无伦次,双手紧紧抓住林默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阿姨,您听我说。”林默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害怕没有用。他们现在能用钱和威胁堵住您的嘴,以后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去害别人。王大哥就白死了吗?他女儿永远等不到一个公道了吗?”她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张阿姨的眼睛,“现在,有一个机会。上面派了专门的人来查这件事,他们比那些人更大,更公正。您只需要把您看到的,把您经历的,原原本本告诉他们。我向您保证,我们会尽全力保护您和您儿子的安全。”
张阿姨怔怔地看着林默,看着这个年轻女检察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她想起了王建国憨厚的笑容,想起了那个哭泣的小女孩,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夜夜被噩梦惊醒的恐惧。一股混杂着愧疚、愤怒和微弱希望的情绪在她胸中翻腾。
“真……真的能行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我们别无选择,阿姨。”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要么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下,要么,拼一次。”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像一只在暗影中穿行的猫。她避开了所有可能被监控的通讯方式,靠着最原始的方法——在不同的地点,用不同的公用电话,或者通过陈阳绝对信任的渠道——小心翼翼地联络着那些曾被威胁、被收买、或因恐惧而沉默的证人。
她找到了当初负责调取监控却被“系统故障”搪塞的技术员小刘。他躲在一家嘈杂的网吧角落,对着伪装过的林默,满脸羞愧和不安:“林姐……对不起……那天,是科长亲自下的命令,让我……让我把那段监控覆盖掉……他说是上面的意思,不照做,我饭碗就没了……”
她联系上了那位曾因坚持车辆鉴定结果而被领导“谈话”的老交警。他在自家楼下的小花园里,借着昏暗的路灯,递给林默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藏着一张小小的存储卡。“这是原始数据的备份……我一直留着,心里不踏实……现在,交给你了。”
每一次接触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能感觉到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匿名电话的骚扰从未停止,公寓楼下也时常出现可疑的车辆。但她没有退缩。她将这些零散的碎片——张阿姨重新坚定起来的证词、小刘的愧疚坦白、老交警藏匿的原始数据、李教授提供的汽修厂线索——以及陈阳冒着巨大风险保存下来的所有调查资料,包括那份被法庭驳回的李教授书面证词,一点点拼凑起来。
陈阳成了她最重要的外援和耳目。他利用记者的身份和网络上的关系,敏锐地捕捉着风向。当“林默为出名炒作”的污名化浪潮达到顶峰时,他反而松了口气:“火力全开对付你,说明他们暂时没精力去挖其他证人了,这是我们的机会!”他利用加密通讯,将林默提供的碎片化信息,特别是“精工坊”汽修厂这条线索,发挥到极致。他发动了线人网络,甚至通过一些灰色渠道,终于在一个社区便利店老板那里,找到了突破口——老板的摄像头无意中拍下了肇事车辆当晚驶向“精工坊”方向的模糊画面,时间点与李教授学生所述高度吻合!
这模糊的画面并非直接证据,却像一把钥匙,为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记录下赵明下车瞬间的监控,指明了方向。陈阳顺着这条线,如同抽丝剥茧,最终锁定了一家私人牙科诊所安装在后巷的摄像头。那摄像头位置刁钻,本是为了防盗,却阴差阳错地,记录下了那个雨夜,豪车停下,一个年轻身影(尽管画面模糊,但身形衣着与赵明高度吻合)推开车门,走到车头前查看,然后惊慌失措地跑回车内,驾车逃离的全过程!虽然看不清清晰面容,但结合车辆特征、时间地点,这已是铁一般的间接证据!
当陈阳将这段翻录下来的、晃动的、却足以颠覆一切的监控录像,通过最隐秘的方式交到林默手中时,两人在安全屋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血丝和一种近乎虚脱的激动。他们手中,终于握住了一张真正的底牌。
上级纪委的调查组,在风暴眼中悄然进驻。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只有几位面容严肃、行事低调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检察院内部激起了一圈圈压抑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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