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您别紧张,我们只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冰冷而急促地敲打着林默的耳膜。她握着话筒,僵在原地。张阿姨那惊恐的、急于撇清关系的语气,和清晨那个虽然害怕却坚持报警指证的她,判若两人。发生了什么?仅仅几个小时,是什么让一个目击者从愤怒指证变成了矢口否认?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放下电话,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赵明”的名字。这名字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扭曲她眼前看似清晰的线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思路。监控没了,目击者改口了。现在唯一的实物证据指向,就是那辆黑色宾利慕尚。交警的初步排查报告里提到,已通知车主赵明,要求其配合调查,并将车辆送交指定地点进行痕迹鉴定和行车记录仪数据提取。
林默立刻拨通了负责此案的交警大队刘警官的电话。
“刘警官,我是检察院的林默。关于王建国案那辆嫌疑车辆,黑色宾利慕尚,车主赵明那边有回应了吗?车辆送检了吗?”
电话那头的刘警官叹了口气,声音透着疲惫和一丝无奈:“林检,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们联系了赵明先生,他倒是很配合,说车借给朋友了,正在联系朋友把车开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就在刚才,我们接到通知,那辆车……找到了。”刘警官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但不是送回来的。是拖回来的。车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附近被发现了,撞在路边的大树上,损毁严重。”
“什么?”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严重损毁?那行车记录仪呢?”
“车头几乎撞烂了,驾驶室都变形了。”刘警官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们技术同事第一时间赶过去,想提取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但是……记录仪本身被撞得粉碎,里面的存储卡……不见了。”
“不见了?”林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是损毁了,还是……不见了?”
“现场很乱,碎片到处都是。技术同事仔细找了好几遍,没找到存储卡。初步判断,可能是在剧烈撞击中飞出去,掉在附近什么地方了,或者……干脆就损毁得无法辨认了。”刘警官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无力感,“总之,记录仪的数据,也没了。”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林默靠在椅背上,感觉一股冰冷的疲惫席卷全身。清晨的惨案还历历在目,王建国佝偻的身影,飞溅的豆浆,刺耳的刹车声,张阿姨惊恐的尖叫……而现在,仅仅过去半天,指向真相的证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件件、悄无声息地抹去。
监控录像覆盖了。目击者改口了。行车记录仪消失了。
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湮灭。目标明确,手段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她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重重写下三个词:监控、目击者、行车记录仪。然后,在三个词下面,划上一条横线,写下一个名字:赵明。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纸页上,也压在她的心头。她想起技术科同事那句轻飘飘的“系统故障”,想起张阿姨电话里那惊恐的否认,想起刘警官无奈地说“存储卡不见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林默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城市依旧喧嚣,车流如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一场无声的围剿已经开始。而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检察官,正站在风暴的中心,试图抓住那些正在飞速消散的、名为证据的碎片。
寒意,如同窗外悄然弥漫的暮色,无声地浸透了整个房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远不止一个交通肇事的富家子。那背后,是一张看不见的、足以吞噬证据和真相的巨网。
第三章可疑的转账
办公室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光线惨白地打在桌面上摊开的卷宗和笔记本上。林默盯着自己写下的那三个词——“监控”、“目击者”、“行车记录仪”——以及下面那个沉甸甸的名字“赵明”。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寒意并未随着暮色加深而消散,反而像一层无形的冰霜,紧紧包裹着她。
张阿姨惊恐的否认声和刘警官无奈的汇报,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证据的消失绝非偶然,而是精准的定点清除。对方在害怕什么?又在掩盖什么?仅仅是为了逃避交通肇事的责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赵明家财万贯,撞死一个环卫工人,就算全责,赔偿金对他们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何至于动用如此手段,冒着巨大风险去湮灭所有证据?
除非……这起事故背后,还有更深层、更致命的东西。
林默猛地坐直身体。她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对方可能还没来得及,或者难以抹除的痕迹。张阿姨!这个关键目击者的态度突变,是整条证据链崩塌的关键一环。是什么让一个原本愿意站出来指证的人,在短短几小时内变得如此恐惧,甚至不惜撒谎?
她重新拿起张阿姨的资料。一个普通的退休女工,丈夫早逝,独子在外地打工,生活清贫但安稳。这样的背景,最容易受到什么影响?威胁?利诱?
林默的目光落在资料上张阿姨儿子的信息栏:张伟,25岁,在邻省某市一家电子厂工作。她心中一动,迅速登录内部系统,调取了公民基础信息库。权限范围内,她能看到一些基本的银行账户信息摘要,主要是开户行和账户状态。
她输入张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信息。账户状态:正常。开户行:邻省某市农商行。账户余额……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余额显示:人民币200,000.00元。
二十万!对于一个在电子厂打工的年轻人来说,这几乎是一笔天文数字。林默清楚地记得,张阿姨在最初的笔录里提到过,儿子刚工作不久,收入不高,每月还要寄钱回家。这笔巨款,是什么时候存入的?
她的指尖有些发凉,快速操作着系统。交易记录摘要显示,这笔钱是在今天下午,也就是张阿姨挂断她电话后不久,由一笔单次转账存入的。汇款方账户名:宏远商贸有限公司。
宏远商贸?林默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她立刻在工商信息查询系统里输入这个名字。结果很快弹出:宏远商贸有限公司,注册于三个月前,注册资本五十万,经营范围广泛但模糊(日用百货、电子产品、建材批发等),注册地址是本市一个商业园区内共享办公空间的虚拟地址。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查无背景信息。
典型的空壳公司。
林默的心跳加速了。时间点、金额、来源,一切都指向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结论——收买!对方用二十万,买走了张阿姨的证词,也买走了她儿子可能的未来!
她迅速将宏远商贸的注册信息、转账记录截图保存,并下载了详细的工商登记档案电子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紧迫感,仿佛在与看不见的对手争夺时间。证据消失的阴影还笼罩着她,她必须快!
做完这一切,她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准备联系经侦部门的同事,请求协助调查宏远商贸的资金流向和实际控制人。电话刚拿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林默放下电话。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检察长周明。他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不错,穿着熨帖的检察官制服,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严肃但又不失温和的表情。
“小林,还没下班?”周明走进来,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卷宗和亮着的电脑屏幕。
“周检。”林默站起身,“在处理梧桐路那个交通肇事案的后续。”
“哦,那个案子啊。”周明点了点头,走到她办公桌对面,随意地拿起一份无关的文件翻了翻,语气平淡,“听说……进展不太顺利?”
林默斟酌着措辞:“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关键证据……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周明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说来听听。”
林默简要汇报了监控覆盖、目击者改口以及肇事车辆损毁、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消失的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提及那笔可疑的转账和宏远商贸。直觉告诉她,在查清更多之前,这个消息需要暂时保密。
周明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证据链出了问题,确实棘手。赵明……他父亲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赵氏集团对本地经济贡献不小。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可能比较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默脸上,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小林啊,你刚来公诉处不久,有冲劲是好事。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更要特别注意办案的程序和纪律。每一个环节,都要经得起推敲,要严格依法依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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