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暗蔷薇的碎瓣,掠过暗夜家族高耸的黑岩城垛,带着几分冷冽的湿意,卷进实验室半开的窗缝里。柳林立在窗前,指尖轻触着冰冷的暗晶玻璃,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尖顶建筑,望向远方那片被暮色染成墨色的天际。实验室里,曦夜蜷缩在穹顶的魔法灯下,光暗双翼收敛着光芒,时不时发出一声低柔的啼鸣;岩骨蹲在角落,用粗糙的指骨摩挲着一块深渊寒铁,发出沉闷的“咔嚓”声;雷焰趴在实验台上,尾巴尖的雷火有气无力地跳动着,溅起零星的火花。整个空间里,少了往日的喧嚣,只剩下一种压抑的沉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凝滞。
柳林并非迟钝之人。两世的阅历,早已让他看透了人心的复杂。他知道,自己在暗夜家族的地位本就尴尬——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凭借着惊世骇俗的造物天赋,赢得了老祖的青睐,甚至隐隐有了压过一众嫡系子弟的势头。这对于那些靠着血脉传承、靠着资历在家族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来说,无异于在他们的饭碗里,硬生生抢了一块肥肉。
最先发难的,是家族中的二长老暗夜鸿。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天际,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整个暗夜家族笼罩在一片湿冷之中。柳林正和暗蔷薇在实验室里调试汐澜的水系操控符文,潮湿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让实验台上的魔法纸张微微发卷。暗蔷薇的指尖沾着淡蓝色的魔法墨水,正专注地描摹着符文的纹路,粉色的发梢垂落在肩头,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砰——”
实验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得汐澜“嗖”地一下钻进了水槽,只露出半个透明的脑袋,怯生生地张望。
暗夜鸿站在门口,一身黑色的锦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臃肿的身形。雨水顺着他花白的胡须往下淌,滴落在胸前的家族徽章上,那枚象征着暗夜家族长老身份的徽章,此刻在他阴鸷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他那双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柳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柳林!”暗夜鸿的声音裹挟着雨水的寒气,在实验室里炸开,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可知罪?”
柳林握着符文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符文图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蓝色花痕。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疑惑:“二长老此言何意?我不知自己犯了何罪。”
暗蔷薇也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挡在柳林身前,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满是不悦:“二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柳林他一直在潜心研究造物,从未做过任何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
“有损家族利益?”暗夜鸿冷笑一声,那笑声尖利刺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台上那些形态各异的造物,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是你说的无损家族利益?柳林,你用家族的资源,炼制这些怪物,到底是何居心?”
他向前一步,肥厚的手指指向蜷缩在灯下的曦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这光暗融合的怪物,力量诡异,谁知道它会不会失控?到时候,若是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你担待得起吗?还有那炎魔,浑身燃烧着烈火,稍有不慎,便会引燃整个领地!你这是在拿整个暗夜家族的安危,当做你自己的儿戏!”
柳林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敲击着实验台的边缘,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他知道,暗夜鸿的这番话,不过是欲加之罪。曦夜的掌控力,早已得到了老祖的认可;雷焰的火焰,更是被符文牢牢束缚,绝无失控的可能。这些说辞,不过是对方用来发难的借口罢了。
“二长老,”柳林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暗夜鸿的嘶吼,“曦夜和雷焰的稳定性,老祖亲自检验过。至于我使用家族资源——那是老祖的授意。若是二长老有异议,大可去找老祖理论,而非来我这里,大呼小叫。”
“你!”暗夜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他当然不敢去找老祖理论。老祖对柳林的看重,整个家族都看在眼里。他今日来,不过是想借着“维护家族安危”的由头,给柳林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暗夜家族,不是有老祖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柳林的不卑不亢,却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暗夜鸿的目光在柳林脸上逡巡了片刻,最终冷哼一声,肥厚的手掌重重一拍,撂下一句狠话:“你别得意!老祖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在暗夜家族,终究还是要靠血脉说话!”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湿漉漉的锦袍扫过实验台的边缘,带翻了一瓶紫色的魔法药剂。药剂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紫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暗蔷薇气得胸脯微微起伏,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转过头,看着柳林,眼中满是歉意,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柳林,对不起……二爷爷他……”
柳林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指尖划过她柔软的粉色发丝,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没有半分怨怼:“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各种各样的麻烦,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放在实验室外的实验材料,会莫名其妙地丢失——那些珍贵的深渊寒铁碎片,那些提炼好的光系能量结晶,往往前一天还好好地放在储物架上,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盒子。他绘制好的符文图纸,会被人偷偷篡改几笔——那些至关重要的核心符文,被人用魔法墨水描错了纹路,导致实验时能量紊乱,差点让雷焰的力量失控,烧毁了半个实验室。
甚至连族中的仆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前,那些仆役见到他,还会恭敬地行礼,如今,却一个个躲躲闪闪,眼神里带着几分畏惧,几分疏离,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更过分的是,有人开始在族中散布谣言。那些谣言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在家族的各个角落蔓延。
“那个柳林,根本就是外乡来的妖孽!他那些造物,都是用邪术炼制的,是要吸走我们暗夜家族的气运!”
“老祖就是被他蛊惑了!你看他,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厉害的造物天赋?肯定是和魔物做了交易!”
“他就是想谋夺家族的权柄!等老祖百年之后,他就会把我们暗夜家族,变成他的私人领地!”
这些话,从厨房的仆役口中传出,从守卫的士兵口中传出,从那些嫡系子弟的口中传出,渐渐地,连家族里的老弱妇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柳林走在家族的廊道上,总能感受到那些落在背后的目光,那些目光里的嫉妒、猜忌、敌意,如同针一般,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背上。
暗蔷薇更是急得团团转。她去找过老祖,去找过父亲,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家族子弟,当以和为贵”的敷衍之词。她看着柳林日渐沉默的侧脸,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中的愧疚与愤怒,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知道,那些人的刁难,都是冲着柳林来的。而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柳林太过出色,碍了他们的眼。
而这一切,暗夜老祖都看在眼里。
深夜,暗夜老祖的书房里,烛火摇曳。老祖坐在一张宽大的乌木椅上,手里握着一枚暗晶棋子,久久没有落下。他的眉头紧锁着,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如同老树皮一般。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暗蔷薇的父亲,暗夜家族的现任家主暗夜雄,走了进来。他看着老祖愁眉不展的模样,叹了口气,低声道:“父亲,您还在为柳林的事情烦心?”
暗夜老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疲惫。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沉声道:“坐吧。”
暗夜雄坐下,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斟酌着开口:“族里的长老们,意见很大。尤其是二弟,这些日子,天天带着人在议事厅闹,说柳林恃宠而骄,败坏家族风气,要求您严惩柳林,收回给他的资源。”
“严惩?”暗夜老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暗晶棋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上,“柳林何罪之有?他的造物天赋,放眼整个星辰帝国,都是凤毛麟角!那些长老们,不过是嫉妒罢了!嫉妒一个外乡人,比他们的子孙后代,更有才华!”
“父亲,我知道柳林是个难得的天才。”暗夜雄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可您也知道,家族的根基,在于血脉。那些长老们,都是家族的老人,手里握着不少权力。若是逼得太紧,怕是会动摇家族的根基啊。”
暗夜老祖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暗夜家族传承了数百年,靠的就是血脉相连的凝聚力。那些长老们,虽然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却是家族的中坚力量。若是为了一个柳林,和这些长老们彻底撕破脸,整个暗夜家族,都可能陷入内乱。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柳林在实验室里专注的模样,浮现出那些神奇的造物——光暗交织的曦夜,力大无穷的岩骨,掌控雷火的雷焰。那些造物,每一个都堪称奇迹,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若是好好培养柳林,暗夜家族的未来,不可限量。
可是,家族的稳定,同样重要。
一边是难得的天才,一边是家族的根基。暗夜老祖的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里,满是挣扎与矛盾:“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柳林是个好孩子,他不该受这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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