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得遇一人,你会发现,你先前的所有岁月,不过虚度。殷夫人以手支额,坐在圆桌旁,满脸如沐春风的笑意,目光却不知飘忽到何方。
&ldo;夫人,那小蹄子又不消停,大半夜的还闹腾,得好好治治她这个臭毛病,真以为能一步登天。&rdo;殷夫人最亲近的林嬷嬷从外边进来,一边抱怨一边拿走殷夫人面前早就冰冷的茶水,眉头一皱,朝着门口侍候的丫鬟们生气地说,&ldo;怎么侍候的?茶水都冰了,一个个都是死人?&rdo;
&ldo;别怪她们。&rdo;殷夫人回过神来,见门口的丫鬟诚惶诚恐,十分宽容地说,&ldo;我让她们别进来扰我。这大半夜,本不该再多饮茶水。&rdo;
&ldo;你们下去吧。&rdo;林嬷嬷冷着脸吩咐完丫鬟们,堆起满脸笑容去搀扶殷夫人,慈爱地劝说,&ldo;夫人,该歇息了。&rdo;
&ldo;你刚刚进屋时说什么来着?&rdo;殷夫人在林嬷嬷面前,就好像个小姑娘,亲昵地撒娇,&ldo;我这会儿睡不着,你和我说说嘛,又出什么事儿啦?&rdo;
&ldo;西屋那位,大半夜的要吃燕窝,还闹嚷肚子疼,想见家主。&rdo;
一提及偏院中住着的小贱人,林嬷嬷气就不打一处来。殷夫人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殷涛不知所踪,小儿子前些日子被歹人害死。殷夫人在殷家的地位变得微妙,后宅波涛汹涌,美妾们蠢蠢欲动,特别是刚怀孕的那位,天天闹腾,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现在肚子揣着个小的。
&ldo;她能翻腾出什么来,不过是生儿子的工具。&rdo;殷夫人冷笑,她哪有心思放在殷豪那些消遣的玩意身上,她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少年那张天人之姿的脸庞,一想到绝色少年,她的脸颊就飞扬出诱人的红霞,眼梢流露风情万种。
&ldo;他将人请回府了?&rdo;
&ldo;家主以你的名义,将罗公子请进府,转头就将他献给小王爷。&rdo;林嬷嬷忙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殷夫人。
&ldo;他就没办过一件光彩事。&rdo;殷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ldo;他怕是以为瞒我瞒得密不透风吧。呵呵,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全在那些不入流的玩物身上,什么时候用脑袋想过事情。这一次,竟敢动手动到我看上的人身上。&rdo;
&ldo;夫人打算如何?&rdo;
&ldo;自是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rdo;殷夫人面如冷月,笑中带讽,&ldo;让人去传话,就说燕姨娘肚中的种不□□稳,让他回来看看。&rdo;
&ldo;公子那边?&rdo;林嬷嬷身为殷夫人最信任的人,如何不知殷夫人近日心思都在那绝色公子身上,见殷夫人只字不提,不由诧异地问。
&ldo;小王爷到我们府上做客,我还没有亲自招待过,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让我会一会他。&rdo;
&ldo;是。&rdo;
&ldo;对了,我院中的那些人,可都遣走了?&rdo;
&ldo;全按照夫人的吩咐送出府去,暂时住在十里外的农庄上。&rdo;
&ldo;我不是早说过,给他们些银钱,让他们走。&rdo;
&ldo;老奴传达了夫人的意思,有几位公子心悦夫人,不愿意走,这才……&rdo;
&ldo;全部送走。&rdo;殷夫人有些不耐烦,绝色当前,庸脂俗粉,再不入眼。
&ldo;是,老奴马上吩咐下去。&rdo;
&ldo;嗯,让厨房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到小王爷那。&rdo;
&ldo;是。&rdo;见殷夫人没有其他吩咐,林嬷嬷忙下去传达命令。
&ldo;我要梳妆。&rdo;
殷夫人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位打扮素淡年约二十四五的姑娘,朝着殷夫人恭敬地屈膝行礼后,扶着殷夫人到妆台前坐下。
对镜自揽,殷夫人不得不感慨岁月无情,眼角的细纹是年轮的印记,只能遮掩,无法如初。
&ldo;描个清淡的妆,再挽个随云髻。&rdo;
丫鬟恭敬地应下。她自己打扮清淡,妆容普通,却有双让人惊叹的巧手。经过她一番描画,殷夫人一下子年轻十岁,婉约明媚。殷夫人又换上身素淡的襦裙,整个人仿佛画上姗姗而来的仕女,自有风流气度。
&ldo;极好。&rdo;殷夫人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地点头。丫鬟的脸色和她的打扮一般素淡,得到表扬也不见喜色,安静地退到门口,唤了惯常侍候殷夫人出门的丫鬟过来。
&ldo;夫人,这就去吗?&rdo;刚进门的丫鬟笑声张扬,人未到声先至,&ldo;夫人,咱们早就该会一会小王爷,听说他好几次想见你呢。&rdo;
&ldo;他哪是想见我。&rdo;殷夫人坐在椅上,伸出手,由着丫鬟给她披上精致华贵的披风,许是要去见绝色少年,她脸上的笑容盛极,&ldo;他是想见我的小美人们。&rdo;
&ldo;小王爷心思不纯,奴婢们看着也生气。什么玩意,敢痴想夫人身边人,等会儿可得给他几分颜色。&rdo;
&ldo;就你这张嘴,等会儿啊,我不说话,全交给你。&rdo;
&ldo;夫人。&rdo;丫鬟笑容一滞,&ldo;奴婢算什么东西,哪敢放肆。不过,夫人有令,就算被小王爷煮了吃,奴婢也不怕,夫人想要奴婢说什么奴婢就说什么,保管让夫人出气。&rdo;
&ldo;行了,你啊,我还不知道吗。&rdo;殷夫人优雅地迈步往外走,&ldo;等会儿啊,你什么都不用说,看着就好。&rdo;
殷夫人前脚去会小王爷,后脚骆绫才混进主院。
殷夫人厌恶殷豪的美妾们,对于后宅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后院松散如沙。骆绫跟着丫鬟们走到主院附近,放松之下险些糟糕。后院松散,可不代表殷夫人的院子好进。这主院,被殷夫人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十步一岗不说,还有好几队巡逻的卫士,巡逻时不放过一个死角。若不是骆绫反应快,往后猛退,差点就引起护卫主院的卫士们注意。
主院有两道门,一道正门面朝前院,还有一道偏门供仆从出入。
骆绫蹲在草丛里,打量正门半天,发现从这里进去的可能性为零。她不得不绕路,远远地将主院走了一圈,这才发现人来人往的偏门。
这大晚上的,也不知殷夫人不睡觉在做什么,仆从们脚下生风,忙得团团转。骆绫等了很久,才等到有个丫鬟掉了一方手帕,落后其他人几步去捡。骆绫也是好运,那手帕被风吹往她的方向,丫鬟不得不跑过来,弯腰拾捡。
骆绫毫不客气地用一块石头砸晕丫鬟,扒下丫鬟的外衣换到自己身上,再将她拖进草丛深处。
就这功夫,有人已经在喊,&ldo;三丫,你拖拖拉拉干什么?快点,迟了小心挨骂。&rdo;
骆绫跑过去,亏得这是偏门,灯火暗淡,门口守着的护卫见前方熟悉的娘子招呼着匆匆跑来似乎知道自己做错将头垂得低低的丫鬟,并不为难骆绫,放了她进去。
&ldo;三丫,快跟我走。&rdo;偏门进去后,有一条长长的石头路,道路两边没有灯火,十分的黑。骆绫被拖着往前小跑,眼瞅着就要靠近灯火通明的厨房,她心中惴惴,这可坏了,要被发现,怎么办?
&ldo;姐姐们,姨娘的燕窝好了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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