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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却说那慕容楠槿与卓剑自与黄翎羽分开后，在当夜撤出柴郡范围，立即分兵两处进发。岔道口上，卓剑仍有些担心，毕竟己方兵力并不占优，五万对十万，已经落了下乘。更何况如今还要再分兵据守。

程平对他说道：&ldo;兵力其实并不重要，我家黄大曾言道，善战者，能用天下之兵。&rdo;

慕容楠槿奇道：&ldo;何者为&lso;天下之兵&rso;？莫非连敌军也能为己所用么。&rdo;

程平回忆道：&ldo;此&lso;兵&rso;非为人兵，你看那风霜雨雪日夜潮汐无一不具力量，若能善用为&lso;天兵&rso;，岂是区区人兵能够匹敌的？&rdo;

&ldo;风霜雨雪日夜潮汐……&rdo;

&ldo;黄大定下这十日之策，就是要善用天下之兵。按他的安排，今夜便是在柴郡城下挑起敌军的混乱和疑心。此后由我们以快打快混淆视听，就容易使他们忽视周遭危险。他们历来习惯以兵力来区分优势，正是为他们中计埋下了隐患哪。&rdo;程平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份抄写好的书卷，交给梁小小说道，&ldo;你带着南王大人一起往八角湖去，到达后立即按卷上说的办。&rdo;

&ldo;八角湖？岂不是就在六芒楼的旁边上？&rdo;

&ldo;你还记得就好。&rdo;

八角湖其实原本只是一条小小的河流，恰好在六芒楼附近的山地里流过。当初建楼时，诸位老师就曾想到说不定会有外敌的威胁，安排下不少机关。其中一道，便是将河流堵塞，汇积成一个小湖。若是有人从谷外的平原进来，就将湖堤决口。

梁小小答应道：&ldo;我当然知道，当初不还是我们这群学生赶着去扛石堵河的，&rdo;&ldo;终于可以看到这湖水决堤的一刻了，嘿嘿，一定能把外面来的人全部淹个屁滚尿流。&rdo;

程平说道：&ldo;你就耍嘴皮子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你给搞砸了。&rdo;

&ldo;呸呸，乌鸦嘴！&rdo;

卓剑所率一万军在程平的指引下，先一日于西粱山上隐蔽起来，专待南韩军到来。六芒楼的猎鹰不断往来传讯，程平早已胸有成竹。过得大半日，就有自己人前来通报，两千南王军诱引着南韩军向此处而来。与那两千军会合，听闻黄翎羽一行没有跟来，程平心中暗松一口气。

这一仗势必要死很多人的，虽然知道黄翎羽心性强硬，但还是不愿意让他看到染血的一幕。那样的人，运筹于帷幄之中就足够了，跟他们这群粗汉子上场舞刀抡枪，根本就是以雅入俗‐‐惨不忍睹。

卓剑曾经与黄翎羽共事，早已对他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拜服不已。要&ldo;阴谋诡计&rdo;本是贬低之意，可用在黄翎羽身上，却偏偏能让人对他钦佩之极。但看他的样貌，没人会把他与战场联系在一起，可就是这么个看上去绝没战斗力的人，却把白狼王戏耍于股掌之间，还戏称其为&ldo;脑残王&rdo;。

不过这一回，他又对黄翎羽的安排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程平在接到黄翎羽一封密信后，火烧眉毛似的张罗起破烂铜剑铁剑‐‐破烂还不行，还要生了锈的；生锈还不足够，最好还要那种锈得厉害的；一把还不足够，还要上千把。

这可伤透了卓剑军中谋士的脑袋。你说这黄翎羽要什么不好，谁会想到打仗还要带上上千把破铜烂铁在身上呢。正当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之时，还是一个六芒楼的学生给出了主意。

温泰泰也是医毒班的学生，尚未出师就已经是楼中有名的书呆子，但凡上课必做好万全的笔记。她是临时进了军队，程平帮张罗的盔甲明显太大，旁人一看就能知道她的性别。不过就算如此，在程平的提醒下，没有一个士兵胆敢对这个用毒用药能手不敬。温泰泰当时就让人将搜集到的上百破剑把锈斑刮灰末汇到一起，用泥水浑了，又在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ldo;佐料&rdo;。

程平见了，长出一口气：&ldo;幸亏是你来帮我，要不还不知道怎么达到黄大的要求。&rdo;

温泰泰撇他一眼说道：&ldo;这些小事，笔记上都记有的，程老师不知道，只怪你没去听白老师的课了。&rdo;

程平无奈地摇头：&ldo;我要赶到他课上，定会被他以扰乱心情为由打将出来。&rdo;

卓剑好奇问：&ldo;你这搞的是什么烂泥？&rdo;

温泰泰推了推已经滑到鼻梁上的头盔，回答：&ldo;尽管吩咐下去，就叫士兵们把各自的佩剑、军刀、箭矢统统往这浊水里泡一泡，打仗时尽管往敌人身上招呼，见了血就足够，不一定非得致命。&rdo;

&ldo;你说得容易，白羽旗士兵还好对付，禁卫军那可是全副武装，通体铁甲，你让我们如何伤人。&rdo;

程平接过话来，说道：&ldo;这正是我要说的。到那西梁山，山下有一片黑谷，我们千万不可进入，只在山顶上埋伏了。届时滚些木桩巨石下去，南韩军就得乖乖脱下他们的盔甲。&rdo;

&ldo;你们这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啊。&rdo;

温泰泰在旁阴险一笑：&ldo;自然是能要命的药。&rdo;

◇◆◇

且说南韩军自柴郡退兵后，第二日开始就一路追截他们臆想中&ldo;金文广&rdo;的军队。前面的&ldo;jian旗军&rdo;跑得快超得远了，就会停下来等待禁卫军和白羽旗追赶；如果发现后面的人士气弱了不想追赶，就又招摇起那面招牌似的&ldo;先jian后杀&rdo;旗，气得白狼王连连跳脚，继续打精神奋起直追。‐‐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老鼠戏耍家猫，只是后面的家猫被戏耍得火冒三丈，没有察觉到这种窘状罢了。

经过连续几日的围城攻打而徒劳无功，再加上一整日夜断续追击继续徒劳无功，南韩军士疲惫不堪，精神萎靡。

就在这近十万可怜人被丛林藤蔓绊得跌跌撞撞，几乎没了脾气之时，第三日清晨，士兵们眼前竟豁然开朗！密林开了一线，走过去，再也不见树木，是一片平坦的山谷，还有潺潺的清洁的溪流。

术喜朗心中一凛，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抬手示意后军停止行进，仔细打量这片溪谷平地。

白狼王本冲在前面，也被他扯了回来。白狼王一脸不解，问：&ldo;为何拉我？&rdo;

术喜朗道：&ldo;我们至今仍不知金文广所率军队兵力如何。如此追了一日一夜，我们已经疲弊不堪，而对方却突然之间跑得无影无踪，只怕其中有些蹊跷。&rdo;

白狼王顺他所指定睛看去，初升的朝阳照亮了整片山谷，彤红的光芒斜照下来，平坦的山谷中遍是凌乱的灰黑石块，几座完全坍塌的石砖瓦房在没有树木遮照的背景里显得十分突兀。石屋靠河而建，破烂倾颓，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

他招来随军参策问：&ldo;这是什么地方？&rdo;

那个参策之前也在大燕生活过不少时日，对当地风俗习惯乃至地理政情都略有涉猎，是以能在此次北征里得到重用。他摸了摸赶路而出的淋漓大汗，叫人背来他的书箱，从中翻出几本地方志。

第195章屁滚

翻弄盏茶时分，终于找到。递给白狼王，说道：&ldo;此山叫西梁山，此谷叫西梁谷，谷中有小河。附近曾发现盐铁矿脉，便有山民将矿石运到此谷冶炼，故此将西梁山上谷里的树木砍伐殆尽。可是后来土地里却寸糙不生，如今这里已经被废置两百余年了。&rdo;

放眼这片被遗弃数百年的山谷，只见满布着黑色的泥土尘灰，巨大凌乱的石头到处都是。

术喜朗和白狼王仔细看了那地方志，又观察许久地形，总算确定没有什么陷阱。白狼王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ldo;术统领是太小心了，虽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可是也容易误事啊！&rdo;说完，将那本地方志丢回参策手中，一脚踢在马腹侧，率先领队出了林地。

术统领看看天色，打马下去，前头白狼王还在喊：&ldo;过了这座山头，咱们就暂歇两个时辰！&rdo;

他们这些骑马的是惬意了，可后面的步兵何其辛苦。他们身上盔甲笨重，丁零当啷乱响，经过这许久的劳累，只追得头晕眼花。至于铁炮营则还要运送偌大一根炮筒，就更别提有多艰辛了。众兵将听白狼王这么说，都是精神大振，只待一举翻过这片低谷，过了山头就能露宿。

然而谷地虽然空广，可实是凹凸难行。那些乌黑发亮的石头形状怪异，边角锋利之极。不一忽儿，步行的士兵皆感到膝沉腿软。白狼王和禁卫军等一众骑兵已经奔了很远，才发现步兵队远远追在后方，炮兵营更是落在最后。

怎么如此不济，白狼王虽如此心想，还是停了下来等待后军追上。

禁卫军训练有素，就在前方警戒起来，越过山头的树林那边安安静静，偶尔传出鸟鸣猿啼，不像有甚埋伏。一刻钟后，大多数步兵也步入西梁山谷之中，眼看着山头在望，即将能够得到两个时辰的休息，士兵们心情大好，为首的几个百人队长适时振奋起士气，护旗兵也呜呜大叫，高举旗帜挥舞着，鼓舞卫队冲刺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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