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说着,带着杨戬化一束流光飞走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黑暗的尽头。
此时的三界,女娲也在发了疯地寻找杨戬的踪迹,她寻遍千山万水,到过杨戬可能去的每个角落,找的心神倶疲,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就像杨戬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的心在寻找中慢慢变得空空荡荡,就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她找了几个月,所有的角落都翻遍了,无数次的寻找,无数次的落空,女娲终于意识到,杨戬真的不存在了。那种几个月来潜在意识当中与日倶增的“紫霄老祖的话可能是真的,她可能要永远失去爱人”的恐惧和难过一时间同时涌上心头,瞬间,女娲就像被抽离了灵魂般,锥心之痛,无以附加。她无法授受这样的事实,她怨伏羲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她的身边,但她可以等待,等待杨戬愿意恢复前世的记忆,然后再找他好好地算帐,以慰这几千年的相思噬骨之苦,之涩,之痛。为了不出意外,她哪儿也不去,只静静地守在凡间,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他有危险,她须臾便可到达护住他。可是,只是转眼的光景,他要守护的三界还是那么安安静静,所有人都继续着他们往常的生活和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告诉她,她要守护的重心,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打坐调息了一下,他居然就没了。女娲不相信,可是,她寻找了很多遍,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三界,杨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罗睺的凶残,女娲在三十万年前就已经了解,到了他的手中,人还能活吗?挫骨扬灰,抽魂炼魄,三魂七魄永消三界,不复存在。她一想到这儿,心就猛然好痛好痛,感觉天地都倾斜了,天快要塌下来了。恨,渐渐充斥了女娲的整个精神世界,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胸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因为,伏羲哥哥就这么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好恨,女娲好恨,好恨。再也见不到了。是罗睺带走了她的至爱!她的至爱啊!
“罗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是你让我绝望。女娲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那种思念和失去爱人的锥心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绝望中诞生的恨意让她近乎失去了理智,她挥舞着宝剑,在一片山谷间乱砍乱杀。她去过无尽深渊,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没有熟悉的黑衣玄墨,亦没有罗睺的踪迹,但是,她要杀了罗睺,天涯海角,杀了罗睺——
无尽的悲痛袭来,
无尽的仇恨在心中漫卷,汹涌滂湃,
无尽的哀思和痴缠,演变成无尽漫延的痛苦。
天渐渐变得暗淡无光,笼罩在一片无尽的愁云惨雾当中,凄风苦雨,惨雾茫茫。天一下子便黑了许多,一滴滴黑色带血的雨滴自空中飘落了下来,是那样的伤感,那样的绝望,透着无尽哀思,还有满满的仇恨之气。空气沉闷得可怕,人间仿佛一时间便成了炼狱般,到处阴森瘆人。
紫霄宫中,
“哈哈哈哈哈……”鸿钧老祖不断地摧动着掌中的黑莲,黑莲中射出万道黑光,直插向周边的空气。那些黑光每一束都仿佛一根利刃般真实,尖锐得骇人听闻。仿佛要刺破什么。老鸿钧狞笑着,不断摧发黑莲的威力。“灭世黑莲,好,很好,抓住她的愤怒引发她的恨意,摧发恨意的成长,让这股恨意主导她的心神吧!”
山谷中,女娲面容扭曲,泣不成声,抚着胸口,那里痛得无以附加,尽乎消弥了她的神志,她任由着自己的仇恨肆虐着周边每一寸土地,每一株生灵。她看着这些生灵在她的剑下消陨,却无力作为。
同时,她感觉丹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壮大着,似乎早已在她的丹田之中扎了根,此时正疯狂地生长着。那些根须每扎深一分,她腹中疼痛就加剧一分。可是她握着剑的双手却似乎有些不听使唤,还在带着她着双臂漫无目的地肆意挥砍。直到她砍得累了,撑着剑,身体一点一点地倒在草丛之中,任视线中天翻地覆,斗转星移。女娲在神志游离之际,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的脑海,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时,自己给瑶姬还魂完毕,女娲的魂魄只好暂宿在宝莲灯中。后来她才得知自己的肉身被鸿钧陷在天道大阵的阵眼里,又有十二品灭世黑莲看守着,是陆压从鸿钧老祖的天道大阵中,灭世黑莲之下夺回了她的身体。肉身被夺回,大家都很高兴。眼看女娲的魂魄从宝莲灯中脱出,就要进入那具肉身,这时玄武大喝一声“慢着”,然后几步走到玉案前道:“娘娘,道君,难道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嗯?”女娲与陆压同时发出这个音节,然后似有所思的样子。
“您们不觉得这事太过顺利了些吗?”玄武一向谨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总能保持冷静,这点倒是像极了杨戬。这也是女娲欣赏他的地方,同时也是伏羲将神王令放心交给他保管的主要原因。所以,为了以防成一,还是进行了检查。可是,女娲和陆压检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于是,女娲的魂魄便完全放心并且十分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想起来,再仔细结合自己魂魄回到身体后,处处行功不畅,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跟自己的法力相抗般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运功,而且自己的性情变得很容易冲动,她终于相信玄武当时为何要阻挡,它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可是那种感觉太淡,淡到大家都无法查出什么不妥。
“鸿钧?”女娲猛然意识到什么,也许从鸿钧老祖将她的魂魄安在瑶姬身上时,便已经产生了用灭世黑莲将她的身体魔化的念头。“鸿钧,你给我出来!”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邪恶地大笑起来,“是本座干的。本座要感谢你,把全身心都放在了伏羲的身上,疏忽了自己的处境,本座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开始自己的计划。女娲啊女娲,枉你聪明一世,怪只怪你对伏羲用情太深,害了你自己。”
“从一开始,你就将灭世黑莲慑入了我的体内?”
“是。可惜你发现的太晚了。哈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笑得畅快淋漓。
女娲的丹田之处,如同干涸的湖,却还在慢慢地被随时吸走任何一丝一毫出现在里面的水分,她的丹田之处干裂得厉害,那朵黑莲却还在越转越快,锋利的莲瓣刮起恶风,范围慢慢扩大,摧残着丹田处的每一寸空间。
女娲捂着腹部,在地上疼得想要打滚,清丽恬静的绝世容颜此时因为极度地痛苦而扭曲着,脸色苍白,唇色白得近乎透明。她疼得死死抓着腹部,似乎想要用气全身力气,将那朵黑莲连根拔起。
“哼,想要脱离黑莲,做梦!”又是一串恶毒的咒语倾泻而出,恶毒到天空都似乎受到波及,惊吓到不受控制地电闪雷呜。似乎整个天地都在为这种疼痛而震颤。
“啊——啊——”腹内巨痛更加猛烈,漫延至全身每处经络,猛然加剧的难掩痛苦之下,女娲不禁呻吟出声,声音凄惨哀绝,令大地都动容。无数的花草枯萎,漫天的繁花凋谢,天阴沉沉的,似乎在发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大地之母受苦,无能为力。慢慢地无数清冽的雨丝落了下来,似乎天在哭,其实是女娲太过疼痛,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她很绝望,伏羲哥哥没有了,她却还这样绝望地活着。天空中似乎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正得意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女娲被腹内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雨停了,天空又慢慢变得血红,几丝愁云惨雾在空气中飘荡,游离。
此时的女娲眼神涣散,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这个血红色的天空,浑然不知,有如魔怔了一般。女娲失去了意识。
最后,天空似乎慢慢变得正常了许多。
云头上,杨戬唇色发白,显然与罗睺那一战耗损了他太多心力,还没有缓过来。他辞别了陆压,降下云头,正走在一处山林之中,应该是想就近打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调息一下,再回月观见大哥他们。
“杨戬?”此时,正趴在草丛间的女娲神志不清中,视线里看到一个黑衣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她支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女娲娘娘?”
杨戬看到女娲娘娘在这里,她就那么淡然地站在一处小土坡后,衣带轻飘,与世无争,静静地凝望着他走来的方向。似乎心中莫名的很高兴,连身上的伤都感觉轻了许多。
他笑着走向女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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