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间满布犹疑,说话声音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仿佛在担心自己真的犯了错,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事情。
云寂垂首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面上无波无澜,半晌才道:&ldo;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也无足轻重。&rdo;
早在同系统交流过后,云寂便忆起了一些过往,然而那些事情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不应该由小猫来承担。
&ldo;你若好奇,待修炼有成,我便告诉你,如何?&rdo;云寂低声问。
&ldo;不好。&rdo;小落墨摇了摇头,他揪了揪自己身上的扣子,没什么底气道:&ldo;我不太会修炼,可能要好久,要是以后我变成大猫了,还没有变厉害,就一直不知道。&rdo;
云寂闻言莞尔,他不动声色地敛起眸中深沉的笑意,无动于衷道:&ldo;没得商量。&rdo;
小落墨一听就猛地抬头去看男人的眼睛,一双猫瞳眨也不眨,就那么认真地盯着,直到眼睛酸涩,眼见着云寂神色依旧平静,才不情不愿地妥协道:&ldo;那好吧。我会努力的。&rdo;
只是他早就被宠得娇气,就算说再多次要努力修炼,依旧没有独立的自觉,说完事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伸着两条胳膊圈住男人的脖颈,含糊道:&ldo;……要回去了。&rdo;
&ldo;嗯。&rdo;云寂抬手摸了摸怀中人泛红的脸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托住少年的臀,抱小孩那般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稳步出了亭子,往山下走。
鸿鹄来访之事便被这么轻轻揭过,再没人提起。系统对她的来历心知肚明,又和云寂通了气,自然不会在小落墨面前多说,只是偶尔显得有些沉默了。
如此过了两年时光,小落墨的身形随着功力的精进再一次变化,不再如同之前那样稚嫩得像个孩子,总算是有了成年人的轮廓,美中不足的是,他哪怕是成年了,个头竟然也没长大多少。
系统瞅着小猫的青年模样,成日里唉声叹气,活像下一刻它的宿主就要变回小孩子似的,愁得睡不着觉。
小落墨也不担心,他与云寂住在一块,该做的任务又早已完成,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云寂宠爱他,平日里可谓千依百顺,一年到头,小猫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变成黑猫的形态度过的,别提多舒坦。
这一世,云寂陪他到了最后一日。
其实离开前并没有什么痛苦,甚至在彻底睡着前,小落墨变回原形窝在云寂怀里,任由男人抱他去了市集。
就如同平日里逛街那般,买了猫玩具,买了糖葫芦,从清晨朝阳升起下山,一直逛到傍晚日落西山,身形高大的男人沐浴于沉沉的暮色中,步履从容。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小落墨便变回了青年模样,被男人用厚实的外袍裹好,干干净净地站在对方面前,软声依赖道:&ldo;要背着。&rdo;
云寂大手扶着小猫消瘦的脊背,半揽在怀里,弯腰和小落墨对视,温和的眉目俊美无俦,满溢的皆是温柔。
他贴近小落墨,双唇相贴吻了一会儿,随即分开,炽热的吻又落在青年白皙的额上,哑声道:&ldo;好。&rdo;
小落墨被亲得迷糊,弯着漂亮的猫瞳笑眯眯的,他看着男人背对自己蹲下来,便趴到对方背上,任由云寂小心地把自己背了起来,继续往山上走。
夏日的夜晚,山道上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小落墨将柔软的脸颊贴在云寂耳鬓边,道:&ldo;要是我睡着了,云寂会去哪里?&rdo;
男人前行的步子顿了顿,又继续往前,温声道:&ldo;哪也不去,陪你。&rdo;
&ldo;云寂也要睡了吗?&rdo;小落墨伸出手指去戳男人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道:&ldo;云寂和我一起睡,我就不怕了。系统老是说我会哭死,才不会。&rdo;
&ldo;嗯。&rdo;云寂应了一声,&ldo;生老病死皆因果循环,没什么好怕的。&rdo;
&ldo;等我醒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rdo;小落墨放下捣乱的手,圈紧男人的脖子,单薄的胸膛和男人结实的脊背紧紧相贴。
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哪怕生命到了尽头,也没有多少忧虑,只觉得自己困了就该睡觉,而云寂会一直陪着他。
&ldo;猫儿。&rdo;云寂抬眼望向空中的圆月,缓缓道:&ldo;下一世,若我未能记得你,也只是暂时的。听系统的话,等我去找你。&rdo;
&ldo;好。&rdo;小落墨使劲点头,放心道:&ldo;我会等你的。&rdo;
他说完又趴了回去,闭上眼,放松地小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半睡半醒间又停了下来,嘟囔道:&ldo;……我喜欢云寂。&rdo;
&ldo;嗯。&rdo;云寂应了一声,脚下不停。
直至背上的人呼吸渐渐变得轻缓,越来越慢,他才缓缓动了动喉结,低哑道:&ldo;我心悦你。&rdo;却也并未想着小猫回答,只安静地一步步绕过寺庙,往山林的最深处走。
三日后,云寂坐化于山中青崖边,怀中青年合着眼,同样没了生息,却是恬然安睡的模样。
四周满布玄妙法阵,在晨曦中透着微光,片刻后,金光四溢,法阵中央的两人亦化为光点,消失无踪。
一世相伴,终往生极乐。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的黑猫再次醒了过来。
小落墨慢吞吞地坐起,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让别人把自己抱起来,却看到了两条细白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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