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道:“三弟必是有所见。既是如此,三弟就跟道长走一趟嵩山。”霍去病道:“谢大哥。”刘彻道:“成海,你们就随道长一起,到嵩山一行。”水成海等六人道:“是,皇上。只是,皇上……”霍去病打断他的话头,道:“水大人不用担心,要是霍某所料不差,嬴复在八月十五以前,还不会来京师。即使他来了,又怎是大哥对手?他武功纵是高出大哥,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怎敌得过大哥大智大勇。”水成海等人深知皇帝刘彻之能,也就不言。
众人向刘彻告辞,刘彻率领卫青等人,把众人送出宫。水成海等人骑了马,随任是非四人来到任是非府里。任是非四人取了随身物品,骑了马,和霍去病,风天南,水成海等人,出了京师,向嵩山而去。
嵩山在颖川郡境内,离长安不远。众人骑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离八月十五还有十来天时光,足以赶到,倒也不用急赶。
当晚,众人在弘农郡投店。任是非四年前,曾在弘农郡破案,杀游伯杰,为朴天正等人作媒,旧游之地。众人本可到府衙中住宿,不愿惊动官府,来到红翠客店投宿。说来也是凑巧,这家红翠客店竟是刘安爱妾小桃红的丫头小翠开的。小翠和小桃红到了弘农郡,小桃红重操旧业,用任是非给的银子,开了一家万春院,只不过,这次她不是自己做妓女,而是做老鸨。她要拉小翠入伙,小翠记得任是非要她好好做人的话,不愿做这种生意,婉拒了,开了这间红翠客店,红是小桃红的红,翠是小翠的翠,那是不忘旧主之意。在她精心打理之下,生意倒也做得红火。
小翠识得任是非和朴天正,乍见二人,自是万千之喜,亲自把众人迎进店里,吩咐店小二给众人收拾房间。把众人安排妥当,互道别来之情,任是非见她听自己的话,甚是高兴,慰勉有加。小翠听任是非夸奖自己,芳心大喜。小翠吩咐店小二,尽心服侍,把众人服侍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第二天结帐时,小翠死活不要房饭钱,说都是任是非所赐,不敢收房饭钱。任是非无奈,把从西域带回的珍宝,送了些给她,才告别小翠,向嵩山进发。
不日,众人来到河南境内,离嵩山已不远,沿途有不少武林豪客,向东而去,众人知道,定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玄真道长,薛道衡和任是非三人威名太盛,不愿被武林中人认出,多所应酬,倍加小心,不与武林中人照面,有事就由霍去病和朴天正应付。
天色已晚,霍去病道:“今晚就在延寿城住宿。”霍去病足智多谋,隐然已成一行人的首脑,他说在延寿城住宿,众人自无异议。在离延寿城三十里的地方,众人正行间,前面突然传来打斗声。任是非内功最是深厚,最先听到,继而玄真道长和薛道衡,薛琳也听到了。延寿城已近嵩山,为武林豪客聚集之地,有打斗,也不足以为奇。
众人打马来到近处,打斗的竟是吴天星和左吴,二人各展所学,翻翻滚滚地斗在一起,旗鼓相当,打得甚是激烈,来短时间难分胜负。玄真道长,薛道衡,任是非和薛琳,见过吴天星的身手,以他的武功,万难接得住淮南八公中任何一人的十招,三年不见,他竟能和左吴打成平手,无不大奇。仔细一瞧,他出手间,竟有本门内功上清真气,任是非恍然大悟,吴天星定是在东阿拿了《上清诀》,苦练三年,已小有成就。玄真道长,薛道衡和薛琳三人,不知道任是非和吴天星在东阿做交易一事,大是奇怪,心道:“他怎么会本门内功?”
在二人身周,站着六个人,是苏飞,李尚,田由,伍被,毛被和晋昌,六人成包围之势,把二人围在核心,显是怕吴天星逃跑。
苏飞道:“吴天星,交出《上清诀》,放你走路。”吴天星道:“苏飞,你休想。别说吴某没有《上清诀》,就是有,也不给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玄真道长三人心道:“他当然没有《上清诀》。你们找他要,还不是白费力气。”田由冷笑道:“你要是没有《上清诀》,怎会上清真气?我们已查得清清楚楚,《上清诀》就在你手里,还是乖乖地交出来,少吃苦头。”玄真道长三人心道:“对呀,要是没有《上清诀》,怎会上清真气?”百思不得其解,大是困惑。
苏飞见玄真道长等人来到,知道他们决不会袖手不理,心想先收拾了吴天星,把《上清诀》弄到手再说,手一招,六人手一探,长剑在手,齐向吴天星招呼。
任是非喝道:“吴前辈休慌,晚辈来也。”在马背上一按,身如淡烟,泻落当场,拔出短剑一挥,在苏飞七人长剑剑尖上一点,还剑入鞘。抓住吴天星肩头,脚尖在地上一点,带着吴天星,冲天而起,拔高数丈,一个转折,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姿势曼妙,潇洒自若,虽是带着一人,仍是点尘不起。玄真道长等人,忍不住喝彩。
苏飞七人只觉手腕微微一振,顿失任是非和吴天星人影。任是非露了这手功夫,七人无不大惊。左吴屡受任是非戏弄,最是恨他,一见任是非,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喝道:“任是非,左某与你拼了。”苏飞心想一个任是非已是难以对付,还有玄真道长和薛道衡在场,其他人虽是不知,个个神情骠悍,定非庸手,连使眼色,要左吴不要惹事。左吴仇怨上心头,蒙蔽理智,哪管这些,长剑一抖,就要冲上去,和任是非拼命。一抖之下,手中一轻,长剑寸寸断裂,掉在地上,手中只余剑柄。苏飞等人心中一凛,一振手中长剑,也是一般,长剑寸寸断裂,掉在地上,手中只余剑柄。方知任是非手下留情,只用内力震断了长剑,要不然的话,他短剑一挥之下,七人早已丧命。这等内力,七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额头上直冒冷汗,吓得呆了。
任是非向七人施礼,道:“晚辈多有得罪,请各位前辈见谅。”要是在往日,任是非早就破口大骂,连七人十九代老祖宗都倒霉了,居然向七人恭恭敬敬地施起礼来,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这都是董仲舒影响所致。
苏飞七人不知,还以为任是非在奚落他们,左吴定定神,怒道:“任是非,你有什么卑鄙阴谋,尽管施出来就是,左某要是怕了你,就不姓左。”
吴天星抢着道:“甘为人奴仆,恃强凌弱,强取豪夺,卑鄙的是你左吴,不是任少侠。”吴天星从任是非处得到《上清诀》,勤加修习,功力大增,竟能和左吴打成平手,报仇有望,对任是非好不感激,为任是非帮起腔来了。
玄真道长稽首道:“七位前辈,别来无恙,贫道有礼了。”苏飞七人为任是非高强武功所惊,玄真道长施礼,心想他们师徒一体,定要和自己为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苏飞手一挥,带着左吴等人落荒而逃。玄真道长等人大是摇头,心想哪象成名数十载的前辈高人。
吴天星过来和玄真道长等人相见,道:“吴某见过道长,神医,任少侠。吴某甚多得罪处,还请各位见谅。”玄真道长道:“吴大侠说哪里话。吴大侠妙悟玄功,天大之喜。”吴天星叹道:“都是任少侠所赐。任少侠不计前嫌,还以《上清诀》相赠,吴某惭愧。”任是非把在东阿和吴天星作交易一事禀明师父玄真道长,请师父治罪。玄真道长还未说话,吴天星道:“道长,都是吴某不是,不关任少侠的事,要治罪就治吴某。”玄真道长叹道:“吴大侠说哪里话。本门亏欠吴大侠实多,非儿做得对。”吴天星遭灭门之祸,祸起雷尊,下手之人是上官剑南,玄真道长说本门就是指这点而言。
吴天星道:“道长高义,不究既往,吴某既感且佩。”对任是非道:“少侠,吴某有负少侠,没能保住《上清诀》。”任是非惊道:“给苏飞等人抢去了。”吴天星道:“倒不是。吴某给苏飞等人追得紧了,料想难以脱身,不敢有忘少侠叮嘱,把《上清诀》给毁了。”任是非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吴前辈信人,晚辈钦佩无已。”
任是非把霍去病等人介绍给吴天星,众人厮见,自有一番说。相见毕,玄真道长邀请吴天星和众人一起去嵩山,吴天星也不拒绝。任是非把自己的坐骑让给吴天星,和薛琳共骑。
众人来到延寿城,在悦来客栈投宿。众人刚一进门,一个大汉,三十来岁,满脸虬髯,甚是威猛,也到店里投宿。
玄真道长道:“有劳店家,准备十间上房。”店掌柜道:“道爷吩咐,小店自当照办。”大汉听得声音有些熟悉,向玄真道长打量一番,抱拳一礼,道:“请问道长道号,可是上玄下真?”玄真觉得眼前之人甚是眼熟,似曾见过,稽首道:“贫道玄真,请教壮士高姓大名。请恕贫道眼拙,敢问壮士何以识得贫道?”大汉向玄真道长跪倒,磕头道:“小侄黄秉,拜见大师伯。”玄真道长把黄秉仔细打量一阵,果真是自己曾经四处寻访而未果的四师弟之子黄秉,喜道:“原来是秉侄,快快起来。”扶了起来。玄真道长二十年前,见过黄秉,当时他只有七岁,二十年后,由一个小孩子长成大人,容貌变化甚大,昔日容貌,毕竟难以尽去,细加打量,竟是认了出来。黄秉磕过头,站起身来。
玄真道长道:“秉侄,此处非谈话之所,我们进屋再说。”店掌柜开了房间,把众人引进屋,退了出去。
玄真道长道:“秉侄,你如何认出贫道?”黄秉道:“小侄听师伯声音甚是熟悉,才认出师伯。”玄真道长当年到四师弟黄赛斧家,黄秉很得这位师伯喜爱,牢牢记住大师伯的声音,玄真道长数十年来,忙于奔波,容貌变化甚大,声音没变,竟是给黄秉从声音认了出来。
玄真道长向薛道衡一指,道:“秉侄,见过你二师伯。”黄秉跪下磕头,道:“小侄参见二师伯。”薛道衡道:“贤侄免礼。”扶了起来。
玄真道长把众人一一介绍给黄秉。黄秉见一行人中,除了皇上的六大御前侍卫,还有大司马霍去病,心中惊讶不已。水成海六人英气勃勃,霍去病豪气万千,相貌不凡,黄秉甚是喜欢,执礼甚恭。霍去病等人忙不迭还礼。
黄秉和任是非相见,道:“师弟这些年,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兄心折不已,今日一见,师弟人中龙凤,果是不凡。”任是非逊道:“师兄过奖,小弟胡闹,不敢当师兄盛赞。”
薛琳见任是非和黄秉以师兄弟礼相见,要是算起辈份来,自己还矮了一辈,要是给任是非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要自己叫他师叔,可大大不划算,忙道:“小妹薛琳,见过师兄。”薛琳娇艳,清丽脱俗,黄秉很是喜欢,道:“师妹免礼。”他不知薛琳矮他一辈。
众人叙礼毕,玄真道长问起黄秉这些年在哪里,何以黄赛斧失踪二十年。黄秉一听玄真道长提起亡父,失声痛哭,边哭边述说经过。
二十年前,嬴复突然到黄赛斧家。黄赛斧乍见五师弟,很是高兴,盛情款待。嬴复另有机心,要黄赛斧帮他找一样东西,黄赛斧知道他是要找雷尊,自是不许,还好言相劝,要嬴复放弃企图。嬴复见说不动,暴起发难,把黄赛斧打成重伤,以死相胁,黄赛斧不为所动,自绝经脉而死。嬴复知道雷尊放在江南一处地方,如此重宝,必有机关,黄赛斧精通土木建筑之学,自能找到这些机关,取得雷尊,哪知他竟是宁死不屈,大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把黄赛斧一家杀得干干净净,放一把火,把房子也烧了,才扬长而去。黄秉当时和管家黄义玩耍归来,目睹慈父重伤而死,就欲冲出拼命,黄义死命抱住,把他拖入暗处,逃了出来,才幸免于难。自此之后,主仆二人流落江湖,四处奔波,黄义是义仆,一边抚养黄秉,一边打听嬴复下落,始终没有结果。直到一月前,才从一个江湖朋友处得知嬴复已到中原,后又听说司徒剑召开武林大会,心想嬴复要是到中原的话,定会到嵩山。黄秉安顿好黄义,快马加鞭,赶赴嵩山,要找嬴复报仇。不意,竟在此处遇到两位师伯和师弟师妹。
众人听黄秉说完经过,均是嘘唏不已。玄真道长道:“贤侄不用难过,此番到嵩山,定会见到他,师伯虽是不济,也要和他好好周旋一番。”黄秉道:“嬴复残害同门,卖国求荣,为人不齿,黄秉誓杀此贼,为爹爹报仇。”
霍去病道:“嬴复处心积虑,欲图为逆,戕师灭祖,残害同道,数十年来,必有不少江湖豪杰,死于他手,八月十五这天,定有一场龙争虎斗。”众人均知霍去病所言不假。
黄秉惊道:“戕师灭祖?”玄真道长黯然道:“恩师也是中了他的暗算,才为祁连四怪所乘。”将嬴复暗算修羊公一事说了,黄秉惊得目瞪口呆,道:“他,他竟敢暗算师祖?”修羊公大名播于天下,他都敢暗算,那么杀害同门,又算得了什么?
注:一、据史载,卫青和霍去病同为大司马。有关二人事,此节引用较多,不一一列出,请读者原谅。
二、有关《春秋》部分,用的是《谷梁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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