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霖哈哈大笑,道:&ldo;是你自己怕乱花钱的罢。小雁九哇,你们九小姐上学你得了空就去寻我玩车。&rdo;
雁九绷得紧紧的脸上线条略微柔软了些,&ldo;我没有空,要和师傅学功夫。&rdo;
&ldo;你师傅是哪一位?&rdo;李书霖越发好奇了,雁九不答,他就不停的追问芳芸。
芳芸笑道:&ldo;雁九是伊万的朋友,受他所托来保护我而已,并不是我的保镖。我在学校的时候,他要去哪里都随意,你何必为难人家?&rdo;
李书霖好笑道:&ldo;我不过问两句,你就说了这样一大通,罢了罢了,我不问这个了,我有别的话问你,你先答应我不生气,好勿好?&rdo;
&ldo;我为什么要生表哥的气?&rdo;芳芸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他是要问和颜如玉有关系的事情,脸上笑容反倒更加甜蜜了。
&ldo;现在都传说颜如玉手里有块价值二十万英磅的玉佩。&rdo;李书霖笑道:&ldo;你可晓得那玉的来历?&rdo;
&ldo;我父亲送她的。&rdo;芳芸干脆利落的回答,&ldo;我父亲离开上海时,花了五十块钱从一间古董铺子里淘来的。她做了我的家庭教师,因为她的眉眼和那块玉像的面孔极像,家父就当着先母的面把那块玉送她了。&rdo;芳芸笑嘻嘻看着李书霖,道:&ldo;这是霖表哥问我,我才肯讲的。&rdo;
&ldo;这样……&rdo;李书霖沉吟了一会,看着芳芸笑道:&ldo;难为你记得这样清楚。&rdo;
&ldo;报上天天登的都是这些,在学校不只一个人问我晓不晓得颜如玉那块玉的事体。&rdo;芳芸笑道:&ldo;不过旁人问我我都一问三不知罢了。表哥问这个做什么?难道真有二十万英磅的巨额财富等她伸手去拿?&rdo;
&ldo;坦白讲我也不信有这样的好事,不过嘛‐‐&rdo;李书霖靠到椅背上,桃花眼眯成两道细缝,&ldo;现在丘家姐弟被这场官司逼的山穷水尽了,就是有根稻草都要紧紧抓牢的,何况天上掉下来的不是稻草,是金山!&rdo;
&ldo;就算真有金山,也不至于随随便便拿块玉去就能搬回家罢。&rdo;芳芸一脸的无所谓,巴着车窗看外头,突然欢喜的喊:&ldo;雁九,开到那边去,上回我同学讲那家店的酱牛肉好吃,我们去买几斤。&rdo;
&ldo;吃什么酱牛肉,表哥请你吃鲍翅席去。&rdo;李书霖笑道:&ldo;莫停莫停,前面的一品状元楼。&rdo;
&ldo;只请我一个么?&rdo;芳芸好笑的看着李书霖。
&ldo;还有席十一和你表姐。&rdo;李书霜笑道:&ldo;我可不敢单独请你吃饭。&rdo;
席十一和唐珍妮先到,坐在包间里喝茶磕瓜子闲话。李书霖和芳芸一同进来,后头并没有跟着岳敏之,席十一惊奇的看了一眼李书霖,也没有多话。吃完饭李书霖和席十一先走。唐珍妮夹着一根烟卷,发狠道:&ldo;没出息!&rdo;
芳芸把玩一枚橄榄,许久,才笑道:&ldo;还不晓得是不是真有那二十万英磅呢,说不定是白高兴一场。&rdo;
唐珍妮把半截烟卷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冷笑道:&ldo;就是真的,她能顺顺当当拿到这笔巨款么?在这上海个地方,地上有一张一块钱的钞票,你去捡都有七八只手伸出来和你抢。我倒要看看她颜如玉能得意多久。&rdo;
一连七八天,天天都有持玉佩上花旗银行要求认领遗产的人,有些还是从外地赶来的。每次来人,银行方面都将来人客客气气请进秘室,又将人客客气气送走。有好事的贵人在宴会上和亚当打听,亚当耸耸肩,笑答:&ldo;这件事么,我们银行有保密条款,请恕我无可奉告。&rdo;
苏文清再三的追问唐珍妮,唐珍妮烦了,和她讲:&ldo;那些人拿来的玉都是假的,旁的我也不好多讲,你也别问我。&rdo;这话就是证实确是有这样一笔款子了。丘凤笙还不肯轻举妄动,却有人找上了颜如玉。
过了不久,南洋巨富杨某从广东到上海来寻兄长的遗珠,在各大报纸上登了十天的寻亲广告,欣然发现沪上名花丘淑主小姐和其弟丘凤笙是亡兄的外孙和外孙女。侄孙官司缠身,这位叔公一怒之下掷重金替侄孙请洋律师,又亲陪丘淑玉持玉到花旗银行领取遣产。
亚当拿着放大镜将那块玉看了许久,为难的说:&ldo;这是我最近见过的最像的一块,要说是真的也说得过去了。不过,除掉玉,还有暗语,请你们说出来对一对罢。&rdo;
叔公愣了一下,道:&ldo;这里并没有第四个人,万一我讲了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是要讲,也要举办记者招待会,当着大家的面你拿出原来的文件,咱们当众对一对。&rso;
亚当耸肩,笑道:&ldo;你们信不过我,要这样做也可以,等你们举办记者招待会我会派人拿着文件过去,只要你们当众说的合文件里写的一样,我为什么要为难你们?&rdo;
叔公拉着发愣的颜如玉回家,和丘凤笙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丘氏姐弟都有退缩之意,叔公原是个中老手,寻思了一会,咬着牙道:&ldo;为了唱这出戏,咱们也花了一万多块了,你们要不干了也成,把亏空补上,再把那块玉送我,咱们一拍两散!&rdo;
丘凤笙沉默许久,说:&ldo;那还有什么法子?&rdo;
&ldo;拿钱砸。暗号旁人不知道,那个洋人大班是晓得的,咱们就拿钱砸到他开口。&rdo;叔公咬着牙签,冷笑道:&ldo;洋人也是人,是人一定爱钱。二十万英磅存在公帐上他又没有好处,我就不信他不动心。至于送多少么。&rdo;叔公狠狠的瞪着丘凤笙道:&ldo;咱们先前讲好,四六分帐,本钱都是你们出的。你讲送多少?&rdo;
&ldo;我手里现在没有钱,说送多少都是空的。&rdo;丘凤笙想了一会,说:&ldo;先和他谈价钱罢,谈成了提出钱来再分他也是一样。&rdo;
亚当不肯和他们见面,倒是通过中间人透了口风,要三成的好处,讨价还价下来,只要五万块现大洋,兑换成金条最好。
已经花出去两万块钱,再付五万块就有二十万英磅的回报,这五万块掏不掏?
作者有话要说:
香饵(中)
以丘凤笙和颜如玉现在的身家,一万块都凑不齐,更何况是五万块!然就此放手,不只要掏将近两万块出去,还要把这一注唾手可得的巨款拱手送人。
五万块和二十万英磅,孰轻孰重?这个算术题连傻子都晓得算,颜如玉两眼微红,厉声问:&ldo;五万块我可以筹办,可是你们能保证洋人收了钱会替我们办事么?&rdo;
丘凤笙也怀疑的看着叔公一干人。叔公咬着发黄的象牙烟嘴,咧嘴一笑:&ldo;不走我们的路子,你们自家能和洋人搭上线?&rdo;
亚当是芳芸的监护人,待芳芸不必说是很好的。若是走芳芸的路子‐‐丘凤笙期待的看着姐姐,说:&ldo;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姐姐,或者我们可以另外设法。&rdo;
芳芸若是晓得这个事情,必定会想法子破坏。颜如玉猜测弟弟的意思还是去寻芳芸,不假思索的说:&ldo;凭我的面子去筹这样一大笔款子虽然困难,也不是不能办到,我要亲自和中间人谈一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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