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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伊万指指芳芸的卧室门，抱着咖啡壶进了厨房。芳芸面上微红，把花瓶搬到窗台上，退后两步看看，笑道：&ldo;这里正正好。&rdo;

岳敏之把香烟放回烟匣，装做没有看到伊万的暗示，俯身去看芳芸杂乱的书桌。他看见那些毛笔画的图形，笑道：&ldo;我们九小姐学贯中西呀，拿毛笔做几何题。&rdo;

芳芸笑道：&ldo;是闹着玩的。我收了岳大哥的酬金，今天的时间就交给岳大哥支配，算帐算帐。&rdo;快手快脚的把桌上的东西都搬开。岳敏之从皮包里拿出几大本厚厚的帐簿，笑问：&ldo;府上有算盘没有?我嫌夹着算盘不好看，就没有带来。横竖这个东西家家都有的。&rdo;

芳芸摇头笑道：&ldo;这里是真没有。我用不上这个的。喊黄妈去对面大太太家借个来给你用罢。&rdo;

岳敏之笑着点头，分了一半帐簿给她，说：&ldo;算完我们再核下总数。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都没有问题。&rdo;

芳芸翻开帐簿看了几行，笑道：&ldo;经手人要吃二十分之一的好处，岳大哥真大方。&rdo;

岳敏之笑道：&ldo;不聋不哑不做阿翁，我的事情能办妥当，手底下人拿些好处也应该。要是一个铜板都落不下，人家怎么肯尽心尽力办事?&rdo;

芳芸把位子让给岳敏之坐，自己移到书桌的一边准备看帐。

黄妈到隔壁几分钟，空着手回家。倩芸拿着架算盘笑嘻嘻跟在后面进来，说：&ldo;岳大哥，你来得正好，妈正想找你呢。&rdo;

岳敏之笑道：&ldo;今天是来请九姐帮忙算帐的，算完帐再到府上请安去。&rdo;他接过算盘熟练地抖了两下，一副岳先生很忙的架势。

倩芸只好走到芳芸的边，趴在芳芸的胳膊边看帐簿，笑问：&ldo;是什么帐?&rdo;

岳敏之拨起算盘来很是熟练，噼里啪啦的的拨打算珠声又快又急。芳芸生怕被他比慢，对着岳敏之努努嘴示意倩芸自己去问，低头念着数字核算，顾不上话。

他们一个是故意不理会，一个是没有空理会。倩芸很是无趣的坐回沙发上看报，不一会就发现窗台上那大捧蓝紫色的花。昨还没有这个花，难道是岳敏之送的?倩芸拿起一张报纸假装在看新闻，视线只在芳芸和岳敏之身上打转，想要看出什么来。

偏偏芳芸和岳敏之都是全副心神在帐目上，谁也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倩芸看了半天，觉得两个人都是泰然自若，也没了兴致。

恰好伊万煮好咖啡端出来，第一杯就递给倩芸，第二杯送到岳敏之手边，岳敏之轻声用俄语道谢。第三杯送到芳芸手边，芳芸道过谢接在手里，笑道：&ldo;岳大哥会俄语啊?&rdo;

岳敏之笑道：&ldo;叔叔几年前娶了位俄罗斯的太太，所以会几句。&rdo;

伊万咧开大嘴笑着说几句俄语，岳敏之和他对了几句，笑道：&ldo;不成，都忘得差不多了。伊万，瞧你是受过教育的，怎么不到美国去?&rdo;

伊万笑道：&ldo;母亲一直想回家乡。&rdo;他抓抓头发，转身回厨房。

芳芸压低声音道：&ldo;他妹子的恋人去了美国，老太太偏想着回国，家里闹的有点不开心的，以后别提这个。&rdo;

岳敏之笑着摇头道：&ldo;男人可不像你们小姑娘那么小气……&rdo;芳芸瞪着他，他连忙改口：&ldo;咱们九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最是大度。&rdo;

芳芸还没有怎么样。坐在一边的倩芸扑哧笑出声来，道：&ldo;岳大哥，好像有点怕九姐呀。&rdo;

岳敏之笑道：&ldo;不是求九姐办事吗?要是她恼了不给我帮忙，到哪里寻人替我算帐。&rdo;

&ldo;我呀，&rdo;倩芸站起来，笑道：&ldo;我家的家用帐都是我帮妈算的。&rdo;

岳敏之愣了一下，站起来郑重做个揖，笑道：&ldo;请十小姐算帐。&rdo;说着递过一本帐簿。倩芸接过来放在沙发上，转身跑回家又拿架算盘过来。芳芸早拿了一叠草稿纸和一只自来水笔送到茶几上。倩芸算起帐来很是麻利，芳芸才查过一本半，已经两本都算完，查出来的错误写满两页纸。

倩芸得意洋洋地把帐簿和纸交给岳敏之，说：&ldo;再拿两本给我。&rdo;岳敏之也不多话，又取一本给她，她算起来飞快，连芳芸面前的那本都拿来算完，芳芸才慢悠悠把第二本看完。

倩芸笑道：&ldo;九姐，你输了。&rdo;

芳芸道：&ldo;岳大哥才输了，看他第二本还差几页。&rdo;

岳敏之笑道：&ldo;你们那个叫算帐。我这个叫看帐。&rdo;他放下手里的帐簿先看倩芸的草稿纸，又看芳芸的草稿纸，几张纸翻来翻去的看，很是仔细。

芳芸拉着倩芸在客厅另一角小声讲话。黄妈在厨房挥刀当当当的剁排骨。老黄和伊万在阳台摆开棋盘下象棋，香烟的气味被风吹进客厅，屋子里弥漫着家的味道。

倩芸伸个懒腰，笑道：&ldo;九姐这里真舒服。&rdo;

突然有敲门声。芳芸去开门，看见是盛妆打扮的丽芸，连忙笑道：&ldo;稀客稀客，十妹请进。&rdo;

丽芸不理，眼睛只看着倩芸说话，&ldo;十姐，陪我去领奖，我中了头等奖。&rdo;

倩芸惊奇的站起来，问：&ldo;就是那个万国储蓄?真的中奖了?&rdo;

丽芸笑道：&ldo;前几天又买了几份，这期中个头等奖，还有几个二等奖。足有七八千块钱的奖金，十姐陪我去领钱呀。&rdo;

&ldo;去呀去呀，丽芸要请客。&rdo;倩芸笑嘻嘻的看着芳芸，说：&ldo;九姐，你去不去?&rdo;

芳芸笑道：&ldo;家里有客人，走不开。&rdo;

丽芸哼了一声，看着芳芸道：&ldo;自说自话，谁要带她去?十姐，我们走!&rdo;拉着倩芸的胳膊把她拉走。芳芸掩上门，小声抱怨：&ldo;这个人真真是别扭极了。&rdo;

黄妈正好送点心出来，摇头道：&ldo;十小姐以后还不晓得怎么吃苦呢。&rdo;

芳芸嗔道：&ldo;黄妈，十妹有亲娘，还有亲外婆亲表哥，哪里就当真让她这个样子?&rdo;芳芸虽然嘴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走到窗边伸头，想看看丽芸还交了什么朋友。

公寓门口停着辆崭新的新式汽车，颇像李书霖的口味。芳芸只当是他来接的丽芸，不以为意打算转身。

谁知从里面钻出来的并不是李书霖，而是个和曹云朗生得有几分相像的青年。那个青年笑嘻嘻请倩芸姐妹上车，神情极像曹去朗。芳芸突然想起曹云朗昨天说今天要请她和倩芸看电影的事。明明曹云朗要来，还把岳敏之喊来，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对……芳芸脸就蓦地涨红了。

岳敏之慢吞吞把帐簿收进皮包，突然看见芳芸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不由笑道：&ldo;是怎么?&rdo;

芳芸想了一会，忍着羞愧说：&ldo;岳大哥，昨天曹二公子又来送花给我，大伯娘替他讲好话，我和大伯娘还闹了一场。他还要请我今天看电影。我把这个事给忘了，只怕他过会要来的。&rdo;

岳敏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笑道：&ldo;不想去就不去吧。以后别和大伯娘闹。&rdo;

芳芸咬着嘴唇听他说完，小声说：&ldo;晓得的。只是不想别人左右我的生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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