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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ldo;吴处长！犯人周泰柏受宠若惊。校长已是过去式了。&rdo;

吴之思&ldo;哈哈&rdo;笑起来，作陪的刘敏嘴角边，也挤出一点礼貌性、附和之笑意。吴之思又说：

&ldo;你有没有罪，那是公安和司法部门的事，我可不管。我只管文化教育之事。今天我来，就是想听听你对当前教育工作的意见。&rdo;

&ldo;周泰柏是待罪之身，杏坛败类，怎敢侈议教育大计呢！&rdo;

&ldo;周校长！你是本地著名教育家，过去吴干桐处长慧眼识英雄，才请你回来。我知道，尽管你碰到许多麻烦事，但你的教育兴国的理念是不会变的，你为教育事业的忠心与奉献精神，政府和人民都不会忘记。&rdo;

说得多么轻松，周泰柏经历了几度死去活来，现在随时都会拉出去枪毙，他碰到的只是&ldo;麻烦事&rdo;吗？周泰柏一身系十三区人民的荣辱，珠溪中学多少条人命之生死，他周泰柏之事，只是县公安和司法部门之事吗？你们身为行署大官，就可超然置身事外，而无动于衷吗？

周泰柏揣摸吴之思的话意和审视刘敏的神态，以及这次会面之气氛，在打官腔之背后，他们并不是不管周泰柏之事，而是在插手。吴之思之背后，程德恭一定在更深地介入。看吴之思气定神闲，说明事情有了明显之转机。不然，一个行署高官，纡尊降贵来和一个死囚奢谈什么&ldo;教育大计&rdo;呢！说谈教育大计，事实就是给他传递一个向好的讯息。至此，周泰柏的心情也松驰下来。他抬头看看吴之思，抛开敌对的情绪，苦涩地笑起来。

对于周泰柏，一说&ldo;教育&rdo;他的精神就抖擞起来，几乎忘记了他是个&ldo;死囚&rdo;。孔子曰：朝闻道，夕可死矣！周泰柏就是这么一个孔孟信徒。毕生为教育事业，沤心沥血，费尽心机，一说教育，实时牵动他全身的神经，千言万语一下涌上心头，一下跃跃欲试，仅仅是严峻的现实教训，才把他心中一股冲动，按压下来。迂腐乎？贞诚乎？可敬！可叹！

&ldo;来！我们喝茶！&rdo;吴之思举杯相请。

&ldo;吴处长！今天找周某到底为何事呢？&rdo;周泰柏笑着问。

&ldo;哈哈！周校长！我是管教育的，程秘书长说过，谈教育一定要找周校长，周校长对教育兴国有一套真知灼见。他对你教育兴国的理念，非常钦佩，我这次顺道来访，也可算是程秘书长之意。&rdo;吴之思朗爽地笑。他虽然没有直接吐露他的真正意图，但潜台词也就很明显的了。

气氛宽松，好像是朋友聚会，根本不是高官和囚犯之谈话。此时，坐在一旁不苟言笑的刘敏开口了：

&ldo;吴处长既然叫你谈，你就谈，其他事情，今天都不谈。&rdo;

刘敏说话的态度，也难得一见的温和，并且定了谈话的内容，谈&ldo;教育&rdo;已定为这次会面的主调。

周泰柏何等聪明，吴之思的到来，一定是程德恭授意。吴之思避开他的案情不提，说明他的寃案，还未到最后昭雪的阶段，程德恭一定还有他的难处。程德恭不过是名行署秘书长，要解决他周泰柏如此重大的&ldo;特务&rdo;案，不但要得到行署主要领导的同意，省委的授权，甚至还要惊动中央，呈报中央，这就需要时间。不过，吴之思的潜台词，已明白告诉他，解决他的寃案，已有了很大的转机。

吴之思依然态度祥和，他又诚恳地说：

&ldo;刚刚解放二三年，百业待兴，许多事情还不上轨道，有些事情还在摸索着前进，难免也有失误。教育上，问题就很多。现在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培训干部也供不应求，一定要加强中小学的基础教育，中学这一环很重要，是吗？&rdo;吴之思以商量的口吻对周泰柏说。

吴之思的诚恳态度，几句话就触动了周泰柏的神经闸口，他忘记了自己待罪之身，如何办好教育，是他平生之最大抱负和崇高理念，触动了他这一条神经，他就不可自主地信口说来：

&ldo;中学一定要进一步发展，初中要扩班，每个县都要逐渐多办高中班。国家经济好转，还要普及九年免费义务教育，这是国家的长远教育目标。&rdo;周泰柏平心静气地把他多次和程德恭说过的观点，坦率地提出来。

&ldo;大学毕业生不够用，师资问题最头痛。&rdo;吴之思提出他的忧心。

&ldo;师资问题确是大问题，善待、利用现有师资才是当务之急。&rdo;周泰柏顺着吴之思的话题，说出他固执的观点。

吴之思明白周泰柏话下之意，但是土改、镇反、清理阶级队伍乃当前之国策；利用旧知识分子为新政权服务，但不能超越底线，这是症结之所在，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吴之思坦诚地说：

&ldo;调动现有教师的积极性很重要，但以不违背国家当前的政策为前提。老知识分子，一定要进行思想改造，才能适应新的形势。&rdo;

&ldo;知识分子，人人都要思想改造，但知识分子，人人都很执着起码的人格尊严。你要他们爱国，国家也要爱护他们。&rdo;周泰柏淡淡一笑。

&ldo;爱国是每个人的天职，不能提个人条件，为建立新中国，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壮烈牺牲，他们向国家要了什么呢？&rdo;刘敏是从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干部，听了周泰柏之话，顿时冒火，他不客气地反驳周泰柏。其实他没有分管十三区案件，目前情势的变化，他也不甚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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