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众人都走了,兰君这才坐在深棕色的皮沙发上,细细打量起这个房间来。这里其实就只有一个房间,但是位置在二楼,因而上下还算是方便。朝向又是坐南朝北的,自然应该是这几间宿舍里头最好的一间了,因而可见所里对潭秋的重视。
墙上还糊着一些竖纹的墙纸,看起来也还有七八成新,房间本就不大,因而再加上这一套沙发,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多少有些拥挤的意思了。此外还依稀可见一个桃木的碗橱、书架、单人床等,甚至还配有冰箱、电炉。
这冰箱和电炉都能出现在这里,倒是叫兰君多少有些吃惊的,虽然瑞士这些东西很常见,可是国内还在困难时期,什么都要靠票去换,但凡有这些电器,那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了。兰君倒是觉得潭秋的日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也不至于吃糠噎菜的地步。
再仔细看了,原来房间里面还有两个电话机,一个在床头,一个在沙发边上,看起来是为了专线联系而准备的了。冰箱的门上拴着一根红色的麻绳,另一端是系在水管上的,上头晾晒了几件蓝布的衣服与袜子。
兰君起了身来,走到这些衣物跟前,伸手捏了一把,看样子,衣物都已经干了有几天了,就是没收下来罢了。于是她便一件一件收好,然后放置在沙发上,细细折叠着。
这个时候,兰君忽然发现好似衣袋里头有什么东西,于是她便随手拿了出来。却见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洛桑的中学草坪,有名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子回过身来,嫣然一笑,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兰君了。
兰君禁不住将照片抱在怀中,原来潭秋一直把她的照片带在身侧,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心上暖了几分。近窗的地方有一架吉他,吉他上头是一块小圆桌,圆桌上铺陈着一块白色的桌布,上头还放着邵潭秋与兰君的合影。
虽然潭秋还没有回来,可是兰君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头,却觉得格外的温馨,心中无比地期盼潭秋的归家,她有许多的话想同他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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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日一路长途回国,飞机连带着火车、汽车,一路太过颠簸,刚到的头一天又淋了雨,兰君第二日就感冒了,甚至全身瘫软无力,开始起了热度来。第二日一早,陈滢做了大饼上来,结果敲了半日门都没动静,她就急了,忙找了王柏春来看情况。
王柏春一到了二楼,就晓得不对劲了,门卫说过,早上没见过兰君出门,那也便是人还在房中了,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了。这样,他们就想法子找了锁匠来撬锁,然后果然就瞧见兰君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神智都有些迷糊了。
几人合力将兰君赶忙送到了市里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开了退烧药,就让回去休养了,不过要兰君第二日再来做一次胸透,谁是怕是分部有问题。
陈滢在那间小屋子里,守了兰君一个晚上,用了退烧药以后,人好歹算是热度暂时降了下来,额头也没先前那样烫了。到了后半夜,兰君睡得昏昏沉沉的,免不了总要说几句胡话,陈滢凑近了听,原来她是在喊着邵潭秋的名字。
隔日,兰君精神还不太好,陈滢就亲自陪着她去了一趟医院。对此,兰君心下十分感激,陈滢只说大可不必见外,原本潭秋就与她如母子一般,她一看见兰君,也是很喜欢。
这一日,医院的门诊很是拥挤,早上七点两人就去排队等挂号,可是等到了挂号的号码,却又是午休的时间,然后两个人一直在走廊上等着,等到兰君看好医生,做好胸透出来,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然后陈滢陪着兰君一道出了医院,一道到公交车站点那里等车。兰君模模糊糊瞧见,车站上有两个妇人在那里站着,看年纪的样子,两人差了至少二十来岁。兰君觉得这些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想着多半是方才医院里头见过了。
但是她下意识的,就禁不住注意了起来。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说着,那年轻的妇人穿着一件破旧的发了白的旗袍,十分的朴素。另一个则是看着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略有些浮肿,手里拎着一只竹篮。
医院本身在郊区,因为公交车站也便是在郊野,这会天色暗了,看起来只有远处桥边一盏暗淡的路灯在亮着,对比着对面的医院灯光,这里现下倒是什么也瞧不见,看不清楚,就连桥下的河水,也是影子也瞧不见一个了。
陈滢与兰君都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啜泣声,也便忍不住略略侧过身去打量了一番,原来是那穿着旧旗袍的少妇。
只听着年长的妇人安抚道:“不要这样子,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那年轻妇人回道:“你说,他这样话,叫人听了心里怎么能好受。前些时候昏迷不醒也就罢了,今天又在说,我怕是不行了,可是丢下你和孩子几个人怎么办,要么你明天就改嫁,随便嫁给谁,只要给你一片瓦房遮风挡雨就好,我这个人的身体也不要埋葬了,就统统献给国家了。”
说到这里,那年轻妇人又哭得更大声了:“说什么捐献器官,那可不是死无全尸么,我倒是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了,为国半生,怎么连死都不忘报国。难道我和孩子就是随便改嫁就了事的了么?到底我们还是挂念他的呀。”
那老妇人听了,不由得迟疑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诶,我儿子前些时日也下乡去了,实在是病的不成人样了,整个都瘦成皮包骨了,这才给送回城里来。我可是好吃好喝地从牙缝里抠出来,就为了给他补身子啊,这些日子,总算是见着一些好了,可是呢,又说要回乡下去,说是乡亲们离不开他。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倒不是不支持他的工作,只是做人娘的,心里疼啊。”
说到这里,老妇人又跟着抹了一把眼泪:“你的难处,我理解,可是你也不用太焦灼了。你先生说的也是气话,你说,他半生为国,难不成国家还能不管他了?他若是……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相信,你们娘仨,肯定还是有人管着的。多少因公牺牲的,可都是每月发着津贴呢。话是有些不中听,但是真的,我想这日子,总归还是能过下去的。”
听到这里,兰君默默回过身去,与陈滢对视了一番,她心下自然也是为这两个妇人的遭遇而感慨着,可是莫名的,她就想起了潭秋来,到底来了这么些日子,潭秋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陈滢还是多少能够猜得到兰君的心思,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着那少妇提高了声调哭道:“大姐,你给评评理,这个死男人,真是木鱼脑子,还非得逼着我,当着他面答应他,一定带着孩子改嫁!你说,这种男人我怎么说才好,真当是气得想拿着锅铲打他一顿爆栗,或许这样还能说几句像样的话来。”
老妇人轻叹了一声:“这到底是在病中的人,这样的话,怎么好当真的?今日或许他是有死的心思了,明日说不准又好了,人那,不到最后那一刻,真是不晓得,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况且,你先生还年轻,以后路还很长呢,你也别难过,往后好好劝劝他,但凡身子保养好了,总还有恢复的可能,天无绝人之路嘛。你看,我家老头子,当年被日本人打断了一条腿,我原本以为那条腿是废了的。可不,现在倒是可以拄着拐杖走几步的,到底还是没有坏死的。所以啊,人不能光往坏处想,这心态好了,日子总归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老妇人忙着劝慰这个少妇,自己的心情好似已经早就平静了下来,她挎着竹篮的手一滑,那里头装饭菜的铁罐子就跟着滑落了出来。老妇人就忙低头收拾了起来,这场对话方才匆匆结束了。
这些话,更是叫兰君想起潭秋来,她不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陈滢道:“师母,来了这么些天,我也一直没问呢,潭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是催什么,不过就是想,心下有个底,等他回来前,我想准备一些饭菜之类的,好歹替他接风洗尘呢。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就多少有些提心吊胆的。听说那秦岭山里头的隧道不好打,从前打日本人那会,日本人都没敢上秦岭凿隧道呢。”
陈滢不过含糊笑了笑:“兰君,你身上还病着呢,怎么就牵挂起小邵来了。他身上自然是有国家的任务在,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的,这野外作业,最难的就在于天气、地质,许多方面的情况都是不可估计的。可不光你着急呢,我也总是问我家老王,这小邵什么时候好回来的,他呢,也总是说快了,快了。那我便姑且当小邵就快回来了罢。再说了,你都到了赣城了,就是小邵自己知道了,怕也是归心似箭呢。你是不知道啊,从前单位里头发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他可全没动,都锁柜子里头了,就说等媳妇来了,给媳妇吃和用呢。”
兰君咬着下唇:“哦……我倒是没有来得及整理过柜子,也便不晓得他还藏了这么些东西。”
公交车终于慢慢悠悠地从站里驶出来了,车灯也跟着摇摇晃晃的,那登映照在路面上,兰君方才觉得有了真实的感觉,方才听着站里那两名妇人的对话,她倒是觉得好像还在梦里一样,一点也没有踏实的感觉,甚至她隐约觉得那对话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车上人很多,都是赶着点回家的人,这个时候,方才说话的少妇与老妇人都在兰君身后坐了下来。少妇的眼睛红红的,望向车窗外,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那老妇人就低头拨弄着竹篮上的白纱布,两个人就这样默着声,不再有任何的交谈。
兰君心下自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着车门口卖票的人喊了一声:“大家都往里挤一挤啊,不要都在门口站着,不然这后面的同志上不来了!大家帮帮忙啊!往里挤一挤!”
不过这车里头的嘈杂声太响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听得见,直到售票员拿着喇叭喊了一声,大家这才往里头挤了进去,兰君周遭一下就挤满了人来,空气里隐约有些闷热的样子,她多少又觉得有些头脑昏沉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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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滢又陪着兰君赶了个早,七点还没到,两个人就来医院排队了。内科病人排成一条长龙,在那排灰绿色的候诊室门口排的绕来绕去的,整个打了好几个转弯,甚至派对的人都直接排到了楼梯口。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多人还没轮上,就由家属过来帮忙继续排队,原本在的病患就下楼去吃个午饭,好有气力继续等着。陈滢怕今天往返折腾,就提早带了馒头和饼过来,她与兰君两个人将就着吃了几口,终于算是等到了下午的门诊。
这个时候,兰君看见前头有个年轻女子匆匆地插队挤了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这个时候就听着前头的人轻声说道:“你可算来了,要是一会还没到,可又得重新排队了。”
那年轻女子笑着说道:“诶,到底是我不好,出门的时候没看好时间,不过还好,总算是赶到了。”
兰君看她腋下夹着一个黄色的信封,看样子,她也是刚照过胸透的,约莫也是肺不大好的缘故了。
这个时候,这女子转过身来,却见也是一张白净的鹅蛋脸,整个人看起来倒是蛮秀气的。她一看见陈滢在,不由得笑着喊了一声:“陈师母,您怎么也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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