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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凡尔赛急诏下（第3页）
奥尔良公爵瞪大眼睛看向魁奈，但也只得到了对方一个沉重的颔首肯定。
如果说妓女是人类史上最古老的职业，那么梅毒就也应该是人类史上最古老的疾病之一，靠着千百年来大量的病例记录，魁奈先生虽说不能根治这种疾病，但还是能够准确判断出路易十五的剩余寿命。
冬天本身就是梅毒患者最为难熬的季节，寒冷的空气会加重刺激病人本就破损不堪的呼吸道黏膜，而根据魁奈的推断，国王陛下基本是熬不过今年冬天，甚至是秋天的。
奥尔良公爵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所震惊到了，半晌说不出来，倒是路易十五主动问道：
“你刚才是说的紧急事务，是意大利的事情吧？”
虽说卧病在床，但路易十五也不可能对完全对朝政不管不问，他也几乎是和其他大臣们一样，于昨晚得知了美蒂奇家族的消息。
“没错，今天下午的会议上，韦尔热衲伯爵领头的外交部希望能够支持美蒂奇家族在托斯卡纳与米兰的统治，并提供包括军事保护在内的援助。”
“唉...劳伦斯那个年轻人。”帷幔内传来的声音已然带有了几分的不悦：
“他这一次做得倒是有些太过火了，扶持美蒂奇家族是好事，但若是因此得罪奥地利就得不偿失了，他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国王自然是不希望在王位交替之际产生更多的变数，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劳伦斯应该明白这一点。
魁奈先生在确认路易十五状态好转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奥尔良公爵则沉吟应对道：
“但不得不说，陛下，这一次确实是恢复法兰西在意大利影响力的绝佳机会，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如此良机了，奥地利的怒火只是一时的，但美蒂奇家族的支持是能惠及到子孙后代的。”
路易十五稍稍停顿思索，也承认这番言辞不无道理，但仍是有些愠色：
“即便如此，劳伦斯也应该先行向宫廷汇报请示此事，怎么能够先斩后奏。”
一旦劳伦斯先行请示宫廷，让各派系的大臣们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那么这份提案在御前会议通过的阻力将会是现在的十倍不止，奥尔良公爵当然对此心知肚明。
只是既然已经决定支持查理公爵的选择，奥尔良公爵此刻也是模棱两可道：
“恐怕是意大利的形势十分紧张，波拿巴没有时间可以耽误吧，如果向宫廷请示，等到回复之后再行动，至少也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
路易十五再度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是一声叹息，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专制国王，他十分厌恶这种先斩后奏的擅自行动，尤其是看到这种行为竟然是由自己十分信任的臣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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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这么晚了还来亲自见我，也就是说御前会议最终通过了外交部的提案？”路易十五突然问道。
“是的，陛下。”
“你出手帮助劳伦斯了？”
即使隔着白纱，也能瞬间感到路易十五的气质变得凌厉，同绝大多数人一样，他也认为劳伦斯只有借助奥尔良家族的实力才有可能推动提案的通过。
而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路易十五希望看到的，他的确想要让奥尔良公爵日后同劳伦斯一起辅佐王储，但这不意味着国王希望看见奥尔良公爵在担任摄政期间就与波拿巴走到一起。
毕竟，路易十五之所以选中奥尔良公爵担任摄政就是看中了他的公平与中立。
而面对国王的逼问，奥尔良公爵的头脑也在飞速思考。
将事实全盘托出，称劳伦斯与舒瓦瑟尔公爵再度联手，这无疑是最差劲的回答，国王得知这个消息必然会极为不悦，毕竟路易十五先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使得劳伦斯脱离舒瓦瑟尔派系。
至于闪烁其词，称劳伦斯与宫廷中某个其他派系联合，这也同样不是一个好选择，先不说存不存在一个中立派系有如此大的能量，路易十五肯定也只希望劳伦斯直接效忠于王室，而不是与其他派系联合。
在极为短暂的思考之后，奥尔良公爵也很快有了一个合理的说辞：
“是，也不是，陛下，这件事还请您原谅我的过失。”
“怎么讲？”
“说来十分惭愧，这都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他提前几天知道了外交部的意向，并对此大力支持，于是在会议前以个人名义会见了一些大臣，表露了自己的态度；尽管是以个人名义，但作为奥尔良家族的继承人，他的支持也毫无疑问被许多人视作了我的授意，唉，这才使得我今晚必须带着这份提案才打扰您。”
奥尔良公爵面色不变说完了自己的解释，他并不担心路易十五会查出真相，先不说重病在床的国王对宫廷的掌控力早就大不如前，更何况他作为御前会议的主持，每一次的会议纪要都要由他亲自审阅修改，自然也能让这一次的会议纪要支持他的这番说辞。
既然已经决定了家族的立场，奥尔良公爵也不得不昧着良心与忠心撒一个小谎。
“这样啊...这也不能怪罪于你，主教宫里日理万机，也的确没有时间看管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路易十五的语气还是有些不爽，但也没再说什么了，对于奥尔良家族的继承人，他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做出什么实际惩罚，顶多是表达一个不满的态度罢了。
“那您认为对于美蒂奇家族在托斯卡纳与米兰的统治...？”奥尔良公爵试探道。
帷幔中的国王沉吟了许久还是没有做出回答，早在身体康健之时他就对国家大事不管不问，如今饱受病痛折磨之时他又怎么能快速做出合理的决断呢。
深夜的倦意与全身的疼痛即使是古柯叶与罂粟都无法完全消除，路易十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他信任的老朋友：
“你觉得呢，菲利普？”
“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长远来说，支持美蒂奇家族更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但奥地利那边呢？”
“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解决，托斯卡纳与米兰并非是奥地利的核心利益，我们可以做出合理让步来交换奥地利对美蒂奇统治的承认，毕竟只要重量相等，不论天平两端放的是什么东西都总会平衡的。”
“嗯...”路易十五看上去有些被说动。
“更重要的一点是，陛下，外交谈判可以一直拖到数年之后，对美蒂奇家族的保护却是迫在眉睫；如果奥地利人在后续的谈判中坚持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那大不了可以将两地送还给他们。”
即使现在法兰西支持美蒂奇家族的统治，将来也依然有放弃和改变立场的权力，可如果现在放弃支持美蒂奇，那将来可就没有再次支持的选项和机会了。
在这样一番劝说下，路易十五终于点了点头，的确，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将托斯卡纳和米兰归还给奥地利罢了：
“这倒是不错，菲利普，用我的印玺拟诏令吧。”
“是，陛下，那么我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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