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和陈夫人得了信儿,便立即提脚往孟妩院子这边赶,陈夫人先一步进去,瞧着孟妩比往日失了些精气的脸色,心疼得忙不迭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宽慰着她道,“别怕啊,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一胎怀得又稳,定会平平安安的。你放心,只管好好儿的,什么都别多想啊,好孩子。”caso
孟妩除了没什么精神之外,其余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肚子的阵痛习惯了也就没那么疼了,躺在这儿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也觉得挺好。听陈夫人这么说,她便笑着道,“我知道,方才几位稳婆都和我说过这个理儿,我都晓得呢。其实本不该现在就进来躺着,也就是一开始时候疼起来,我一时慌了神,才叫人安排了,倒是惊动了夫人和贺姐姐,真是我的不是。”
“你头一次经历这事儿,裴大人又不在你身边,也没个娘家人照看着,慌了神是正常的。这算什么惊动?便是你不叫人安排,我和大郎媳妇也正好该来一趟。”陈夫人又捏着她的手拍了拍,心底不住的叹气,这孩子年纪轻,性子却稳妥得不行,一言一行,哪一句都无可挑剔。
这样好的孩子,偏偏遇上了这样的世道,怀了身子还得带着太孙殿下东躲西藏女人生孩子,那都是一条腿迈进鬼门关的事儿,偏这时候,听说裴晏还在处置流民之事!再者,就算没有流民这事儿,裴晏也不能来这一趟,不然若是暴露了孟妩和太孙的行踪,那才真是危险了。
这可真是老天不开眼!
陈夫人瞧瞧孟妩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便是止不住的心疼,多好的一个孩子,到了这种鬼门关前,还想着安抚旁人,哎,这一遭,希望她平平安安迈过去,否则,这大周朝廷,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陈夫人心底感慨,手上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孟妩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引着她说了些旁的事儿,孟妩听着她讲话,精神倒是恢复了些
。,几个稳婆瞧着,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贺氏在一旁看着此情此景,心下也是一松,忙指挥着屋里多余的丫头退出去,又叫人重新烧了热水上来,再叫人去蔷薇那边传话,说是要她多做点儿吃食上来。
满屋子丫头听她调度,各自都忙了起来,屋内人少了,几个稳婆也没再那么拘谨,三两句话的功夫分好工,各自上前有条不紊地做事儿。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孟妩的阵痛感越发强烈,这时候便是陈夫人想再和她说说话,她都已经无力应对了,虚汗一阵阵冒出来,脊背上湿凉一片,激得孟妩一下揪紧了身上的锦被。
“好孩子,别怕。”陈夫人忙站起身,把床前最要紧的几个位置都让出来,“快,先瞧瞧你们夫人打不打紧。”
领头的一个稳婆上前,另外两个把早就备好的帘子扯上,贺氏握住陈夫人的手,带着人往外退了两步,这种时候,他们在里头也只会添乱。
年轻的丫头们也尽数被遣了出来,里头除了稳婆医婆,便只留了孟妩身边的百结和珈蓝伺候着,陈夫人望着眼前垂下的帘帐,手紧紧地抓着贺氏的手腕,口中不住地念着佛号。
“阿娘,孟家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贺氏放轻了声音,口中说着安慰的话,目光却也止不住地落在眼前垂落的帘帐上。
这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一帘之隔,床榻上的孟妩疼得五官都皱在一处,手心里死死抓着几方绢帕,那是方才百结怕她掐伤了自己塞过去的。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落下来,她抽着气,却也不肯哭,只在疼得实在受不住了,才低低地喊叫出声。
“夫人,快来再喝点儿参汤,攒攒力气。”医婆端了碗上来,孟妩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便再喝不下去,摇摇头,让人把汤给拿开了。caso
“还有,多会儿?”她原先粉嫩的唇色已经被惨白掩盖,气声里夹杂着话音,几乎叫人听不真切。
百结吓得不轻,却还是
。强撑出笑来,“快了,夫人,都开了七指了,马上了,夫人再忍忍。”
几个稳婆掀开被子,从底下望过去,那个医婆子和百结并排站在床头,不住的和孟妩说着话,叫她再忍忍,等开了十指,马上就能生了。
孟妩没答话,只是咬着下唇,眼泪混着汗水落下来,生孩子可真疼啊。
没隔多会儿,盯着她下身的稳婆便叫起来,“夫人,使劲儿,快使劲儿!”
“胎位是正的,夫人使使劲儿,一会儿就好了!”
孟妩疼得脑袋都发昏,可还是下意识照着他们说的去做,使劲儿,她也不知道怎么使劲儿,只顺着那医婆的指引,不断地往腹部用力挣着。
“夫人脱力了!快,把夫人架起来!”医婆急急地一声令下,两个稳婆便冲上来,一人一边把床榻上躺着的孟妩架了起来,剩下那个则一直盯着下边,不住地喊着夫人用劲儿。
百结在边上瞧着,心底又慌又乱,这样子的夫人,她从没见过!
“姑娘,快和夫人说说话,把这参片喂给夫人含着!叫夫人打起精神来!”医婆抓起边上备好的几片参片塞到百结手里,踉跄把人往前一推。
百结几乎贴在孟妩跟前,望着她近在咫尺的惨白面容,眼泪就顺着落了下来,她拿起参片喂到孟妩口中,语无伦次地说道,“夫人,夫人使劲儿,马上就好了,夫人。夫人,大人还等着见您呢,京城里,二老爷二夫人,还等着见您呢,大少爷二少爷夫人,您想想大人,夫人,您要好好儿的!”
一片混乱中,孟妩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百结那句话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有些难过,是啊,她还有家人,还有欲之,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力气像是瞬间涌上来,孟妩再一使劲儿,边上尽是惊呼之声。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孟妩视线模糊,只听得这一句,悬着的心便落了下去,来不及叫人把孩子抱过来瞧瞧,便先昏睡了过去。
ca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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