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长老”,两位弟子一见长老走过来,顿时松了口气。
凌宝儿即将拜入秘剑阁,自然认得这位供奉长老,是以神色一肃,恭恭敬敬行了见面礼。
凡长老目光从凌宝儿身上扫过,转而落到白寂身上,眉头稍稍舒展,并沉声道:“何故驻足不前?”
两名弟子相视苦笑,也不作言语,直把目光放到凌宝儿凌师姐身上,凡长老立刻便明白过来。
宝儿面上恢复往日的冷寂表情,态度不卑不亢:“先道一声冒犯,敢问凡长老是何处擒来此人的?”
凡长老睨了凌宝儿一眼,擒拿猖魔乃是师门之命,一个弟子哪有资格置喙,换做旁人或许直接就被其无视了。
但凌宝儿身份略有不同,这女娃儿乃是门中寄予厚望的苗子,加之不久将进入秘剑阁,他身为长辈,自然要过分关切一些。
“怎么,你识得此人?”凡长老神色放缓,饶有兴致道。
凌宝儿浅浅一笑道:“我观此人,极似我多年前的一位故友,印象中那位友人品性温和,不似嗜杀之人,更非魔道之流,所以弟子斗胆揣测长老是不是……误会了?”
“极似?那就是没有确定,老夫捉拿此獠的时候,刚好见到他身处一片废墟中,四周尸首横陈,且他的外貌特征俱与传言一般无二,老夫活了两百多岁,自信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凡长老直言道。
此言一出,凌宝儿脸上立时闪过一道苍白,旋即便镇定下来道:“可否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得到这样的要求,凡长老犹豫了一下,倒不是怕猖魔趁机脱困,而是不愿意凌宝儿与猖魔有瓜葛,但既然主动提出了,他也不好拒绝。
凡长老点了一下头,凌宝儿重新转到白寂面前,脸上那副拒人千里的神色瞬时消解,秀腕抬起,再度撩向白寂额前的乱发。
黯淡无光的面容,颌下胡茬如春草一般冒出,眼窝子深陷下去,整体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颓废与憔悴。
白寂近一个月不修边幅,头发简直乱成了鸟窝,可凌宝儿不仅毫不嫌弃,甚至还主动为他结了一个发髻,白寂这才露出个人样。
感受到那股温情的眼神,白寂心境更是七上八下,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敢正视。
十年的光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但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眼神,白寂虽然有意避而不见,但宝儿只消一眼,就彻底笃定白寂无疑。
“白哥哥,难道你我非要这样视而不见么?”凌宝儿深吸一口气。
白寂心内一颤,眼神不由自主动了一动,但转瞬之间另一股念头起来,索性闭起眼睛,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
殊不知,此类举动无异于自欺欺人,凌宝儿长睫盈泪,不胜怜惜的睇视着白寂,柔声道:“白哥哥,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是身不由己的,还记得在池州城的时候你护我如亲人,现在宝儿妹妹长大了,也绝不会坐视你受到伤害”。
话音一落,旁边几人面色微变,凡长老更是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凌宝儿的话语虽不明显,但暗地里的意思就是要庇护猖魔了。
身为一个正道弟子,既然不顾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饶是凌宝儿身份特殊,凡长老也不能任由她胡闹下去了,当即面色一肃,沉声道:“猖魔所作所为人神共愤,眼下就是掌门出面也不可能轻恕了他,凌弟子身为正道弟子,还是要认清自身的本分为好”。
话一说完,凡长老拂袖而去,两名押解弟子察言观色,登时大感不妙,也不敢在再啰嗦了,押着猖魔白寂径直往剑师堂健步而去。
而白寂在听到宝儿妹妹话语的时候,心内也忍不住一惊,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当然这是对宝儿而言的。
他如今是自作自受,全然不想宝儿因为自己而废了前程,心念一转,趁着被拉走的一瞬间,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缩紧凝视宝儿,一道神念传递而出。
凌宝儿此时还沉浸在悲伤中,忽然感觉耳边似乎有一道话语响起,紧接着看见白寂瞟了自己一眼,目光没有丝毫的失神,隐约像是诉说什么一般。
凌宝儿眼神迷离了一下,片刻之后,忽地领会过来,白寂分明在告诉他不要犯险,一切听从上天安排。
白寂终于还是承认了身份,凌宝儿愣了一下神,旋即心头涌起一阵欣喜:虽然时隔多年,白哥哥却没有忘记自己,他的人也没有变。
可转念一想,白哥哥犯下的祸事非小,宗门必定会予以重罚,自己纵得门中长辈宠爱,却也无法为他开罪求饶,为今之计只有寻求它法了,然而门中罪狱戒备森严,凭她一己之力又开如何将白哥哥救出来呢?想到此处,凌宝儿不仅又一阵黯然。
凡长老一行速度极快,不过盏茶的工夫便来到了剑师堂中,所谓剑师堂,乃是剑宗刑务之地,主要分内堂和外堂,内堂负责负责本门法纪,下辖戒狱,门中犯了大过者先入内堂审理,其后按过轻重,或逐出门户,或打入戒狱责其改过。
而外堂相反,专事剑宗以外的犯戒之人,无论是正道弟子,还是魔道妖人,只要扰乱正道安宁现状的,外堂皆可将其拘押,但治罪之时须得剑师堂诸位长老在场,若是它派正道弟子作乱为祸的,还应延请贵派长老前来观审,以示公正。
除了门楣上的“剑师堂”三字,整座殿宇通体漆黑,头顶阳光普照,扑面而来的感觉却是阴沉沉的,犹如面对无底的深渊一般,白寂来之前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身处当场还是感觉不小的压力袭来。
“吱呀”一声,黑色如墨的大门由内而外洞开,两名九尺汉子踏步而出,分列门户左右,面色刚毅如寒冰,未做其他的举动,却为整座建筑平添了一份铁血的气势。
凡长老转身提起白寂,肩头耸起,神色变得无比庄重,目不斜视迈过门户,直入剑师堂内。
一入其间,白寂立时感觉数十道强者的气势扫来,不是很明亮的大堂内,只能隐约看见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如刀削斧劈,肃杀之气愈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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