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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豆17（第1页）

那么可以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了——从安心院北边，乙川的南岸绕过去。明明应该向南和援军主力汇合，但此刻可能也不得不绕路往北边去。

打定主意后，今川义元就率军北上。乙川南岸的土地并不那么平整，还夹杂着不少滩涂，走起来着实消耗马力。更加糟糕的是，织田信秀也已经反应过来，重新把马印插到了安心院里，一边安排自己的马廻众赶来追击今川义元，一边也不停地摇动马印，调动大军赶来围剿逃跑的今川义元。

刚越过安心院正北，迎面杀来的就是织田信广的安祥众，他们在官道上列阵，直接封死了流镝马向西逃走的路线。如果要硬冲也不是不行，但伤亡估计不少。刚才突破织田家旗本阵地的时候，今川义元是靠着铁炮先齐射一轮开路的。可是流镝马自那以后就一直在东奔西跑，根本没有机会再次装填点火。如果现在停下来原地装填，马上就会被背后的织田家马廻众追上。

“往南。”今川义元心一横，直接下令流镝马在安祥众面前转弯向南，贴着官道东边向南撤去，仗着马速的优势，瞬间就将安祥众甩在了身后。但今川义元感受着坐下马的喘息，已经意识到所剩的马力不多了，不可能再这样一直乱冲下去——要么赶紧突出重围，要么就得分人断后，好给马匹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只见面前的六所神社内忽然又杀出一支军势——那旗号正是鸣海城的山口备。他们列队在神社旁，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已经将箭头对准了流镝马行进的方向。

“坏了……”今川义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要避开山口备的射击范围，要绕的路可就远了，必然会被追击的织田军马廻众甚至是安祥众咬住。眼下只能一咬牙，顶着箭雨冲过去了——希望山口备的射击不要对着轻甲的流镝马造成太大的伤害吧。

不过，预想中的射击却迟迟没有到来。直到流镝马大队已经通过后，那箭雨才姗姗来迟。

“山口左马助……”今川义元从心底里对山口教继这样首鼠两端的行为感到不爽，但不得不说，眼下他放水的行为还是给今川义元帮了大忙的。

冲过六所神社后，今川义元一眼在官道上看到了自家旗本队的军势——险关旗，是山田景隆的镇西备。后者显然也注意到了今川义元的马印的动向，正试图攻击六所神社，给今川义元解围。看起来他们是成功执行了从冈崎城南下突围的任务后，才找到今川义元的马印的位置的。

“传令，我已经脱险，让他们不用进攻了，立刻南下脱离战场。”今川义元安排早坂奈央去找山田景隆，一方面自己则选中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山峰——南方二里外的奥山，对左右吩咐道：“当务之急是登高，了解战场。闷头逃跑了许久，连现在局势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

说罢，今川义元便策马向奥山上奔去。登山山顶后回首看向北边，战场也瞬间豁然开朗——毫无疑问，这是织田军精心策划的围点打援。在这小豆坂，织田军和今川军的第二次决战，一触即发。

·

天文十五年（1548）1月28日，清晨，辰时三刻。

在奥山的视野里，今川义元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几乎所有织田军主力的旗号——他们都已经出现在了乙川以南，人数粗略估计也有一万多人。

织田信秀的马印正位于安心院；西边一里地的六所神社内驻扎着山口备；六所神社西边紧贴着的官道上，安祥众和西松平备正在向南移动，做出了追击镇西备的动作；安心院南边一里多的传马町里，正驻扎着守山众和柴田备；在传马町东边一里的东中平町里，则驻扎着佐久间备的旗帜。

而今川军这边，镇西备正在快速向奥山靠拢，预计一刻钟后就可以赶到今川义元在奥山的马印下；东三河众和西远江众也已经撤退到了奥山东边三里的龙美旭町，摆脱了织田军的追击。

而更让人振奋的，是遥远的东南方官道上腾起的烟尘，和隐约可见的军势——毫无疑问，那是从吉田城赶来的下一波援军。今川义元根据距离，大概估计了一下援军赶到战场的时间——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在援军抵达之前，今川义元就必须靠着手头这4000来人应付织田军的主力了。

在小豆坂北部，最关键的交通要害毫无疑问就是奥山以东三里的龙美旭町，它是连接冈崎城和吉田城官道的必经之处。龙美旭町的东北，是蜿蜒曲折的乙川；龙美旭町的西南，则是三座连着的山峰：奥山、龙美山和高根山。虽然谈不上高，但在这平坦的三河平原上也算是挺拔了。在龙美山、高根山的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棚田森林。密集的灌木和树丛，让任何想要穿越的军队都望而却步。

从吉田城前往冈崎城的官道，正是在西南的山林和东北的乙川之间穿过的，而龙美旭町也正是绕不开的“钉子”。如果能控制住龙美旭町，就可以让后续赶来的今川家援军源源不断地从龙美旭町投入战场，把织田军堵死在乙川岸边。但如果龙美旭町反过来被织田军拿下了，今川家的援军想要支援战场就不得不绕路了——要么从高根山开始爬山，这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要么穿过棚田森林，这会严重影响建制完整，走出密林的部队几乎就和“阵型”二字没什么关系了。除此之外，就只能从南边顺时针兜一大圈绕开山林。

可眼下，守住龙美旭町对今川义元而言却可谓是难如登天——驻扎在那里的只有昨日刚遭遇伏击、损失惨重的东三河众和西远江众，人数约莫只有2000多人。而在他们北面，随时都可能有规模超过他们3倍的织田军发动攻势。龙美旭町周围都是平原，易攻难守，人数的劣势会被无限放大。

“小七郎，立刻去龙美旭町里，了解东三河众和西远江众的损害情况，回来报给我。”早坂奈央前脚刚传令回来，后脚立刻又被今川义元派往了龙美旭町——这种危急时刻，今川义元可没办法相信国人众派来的传令兵，只能让自己的亲信去现场了解情况。

焦急的等待时间里，织田军也暂时没有动静。看起来，他们也需要时间从刚才今川义元突袭引发的混乱里重整建制和联络。不一会儿，镇西备成功后撤到了奥山上，早坂奈央也急匆匆地拍马归来。与此同时，织田军也重新移动起来。

“如殿下所料，这几日里，据几位大人说，‘您已经在冈崎城城破后被擒’的谣言在东三河不胫而走，肥前守大人也是因此才着急将他们派来支援，不幸中伏。吉良备为了掩护大军撤退已经被击溃，其余的东三河众在伏击里伤亡四成，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息后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已经无力战斗。”早坂奈央带来的信息远远谈不上乐观，只不过比今川义元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罢了，“西远江众的建制基本完整，约莫损失了一成半，左卫门佐（大泽基相）大人表示他还能够作战，请您指示。”

“挡不住。”今川义元看了眼正从四面八方向着龙美旭町和奥山扑来的织田家大军，清醒地下了判断，“让他们放弃龙美旭町后撤。西远江众退往龙美旭町南1里的龙美山上，依靠山势防守，我会带着马廻众亲自去指挥。东三河众直接退往龙美山东南的高根山，接应援军。”

“要放弃官道吗，殿下？”朝比奈泰朝有些不甘地开口道，“放弃了龙美旭町，等于把官道拱手让人啊。”

“我们没有选择，龙美旭町守不住的。”今川义元摇了摇头，随后下令道，“马廻众集体听令，立刻随我从奥山东麓下山，前往龙美旭町掩护东三河众和西远江众撤离，随后一起退往龙美山。右近卫（山田景隆），奥山的守备就拜托你的镇西备了。”

“是！”

·

天文十五年（1548）1月28日，辰时七刻。

东三河众和西远江众在得到了今川义元的命令后，立刻放弃龙美旭町开始撤退，但作为先锋的守山众和柴田备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随即开始包抄追击。所幸今川义元及时赶到，虽然流镝马的马力已经消耗殆尽，但一支成规模的骑兵对于步兵的威慑力还是相当大的，成功掩护着友军退了下来。

随后，今川义元自己亲自率队来到龙美山上，将赤鸟马印插在山头。在安排了东三河众退往高根山后，就着手开始龙美山的布防。他让西远江众在各条山路上布防，同时下令自己的马廻众们将马匹留在山顶，以步行的方式前往各个高处、险要处，利用铁炮布置火力点，准备迎接织田军对今川义元马印和本阵的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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