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鱼盯着此时一身浓紫烂肉、疯疯癫癫的至元道长,竟看傻了眼,不知是这个“魔”的身份道破了他的真机,还是他口中胡乱叨咕的什么“神位”让他如此狂躁。
“你这老怪物,啥个毛病?要不静下心来,与小生……哦不,与徒孙好好道来如何~”
玉小鱼安慰道。
至元道长嗷地一声窜了过来,稀烂的面容贴近到玉小鱼的脸庞,仿佛从未见过这人般,以鼻尖为中心,转着脑袋打量着玉小鱼。
玉小鱼压着自己的恶心,嗓子里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一股从未有过的厌惧感从心中生出,嘴里嘟呶道:
“咋的……老魔爷……你可是从小生的脸上瞧出什么玄机来了……”
“魔爷……这个称呼好……比人家那什么破神位听着舒服……你知道不,天上那帮王八蛋,他们仙性不纯!像老朽这等仙士级的极品,他们嫉妒,怕老朽的仙望压过他们,便不给老朽安排神位,就让老朽在凡间游荡,好不是东西……”
至元道长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玉小鱼的眼睛,贴着他的脸摇晃着脑袋,嘀嘀咕咕地小声道。
“你知道吗,神位可是修仙的一个身份,他们没甚建树,却又不想老朽这等高人分他们的权力,他们狼狈为奸,他们结党营私,他们党同伐异,他们合起伙来欺负老朽,就是不让老朽上天当神!老朽是不稀罕这个的,可老朽却讨厌他们的说辞和行径,老朽不耻!!!”
至元道长咬着牙,脸上烂肉直颤地继续嘀咕道。
“哦~小生貌似有些听明白了,是天上的神仙不让你上天当神,不让你当官儿,咱面子挂不住,是不~?这样,老魔爷,咱回到树上,坐下来好好聊聊好不~你跟孩儿好好倾诉下~”
玉小鱼身子后仰着,颤巍巍地“建议”道。
可至元道长仿佛没听见他说话般,继续摇着脑袋,愣言道:
“你可知道,老朽在人世间广施道义,普救众生!门下弟子虽只有淳风小儿和兕子那孩儿,但他们可都是名扬天下的大道士,在人间的皇家,不是国师就是教主,老朽却不稀罕,老朽怎能追逐那等薄名寡利,老朽心中的大名可是神界典范,老朽心中的大利可是三界因吾而福!可……可天上那帮混蛋,却让在老朽飞升之日,入了地府!地府啊!你可知道是什么感受!”
“孩儿明白,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最直接感受,额,魔爷,咱要不……算了,你想说啥,就在这儿一通叨咕出来得了……”
玉小鱼无奈地屏住呼吸叹道。
至元道长眼神忽地垂搭了下去,低声叹道:
“地下的那群混蛋和天上的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怎肯容我这大道仙士的存在,给了个闲名,说什么让老朽在人间统管阳间鬼魂,呵,其实就是让老朽做个孤魂野鬼的头头……呵,是不是好笑至极……人间的狗皇帝也不是好东西,缉鬼院的人从来不把老朽当回事,不停地抓鬼杀鬼的,定是这狗皇帝主意,要让老朽做个光杆的头头……可悲不!”
“额……魔爷你这把天地人骂了个遍……”
“这是事实!老朽那俩徒儿也是狗屁,竟然不替老朽鸣冤,弄些歌功颂德的法事来哄骗老朽,他们当老朽是孩童吗?!”
“嗯……小生觉得恩师和美女师叔挺了解您的脾性的……”
“老朽才不吃他们这套!好吧,老朽在凡间善事做尽,却闹得如此下场,老朽不甘心,老朽要重改本性,既然他们不认老朽为天下第一大善,那老朽就做个三界第一恶人好了!老朽各地撒符,迷惑世人,做下无数血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魔爷你这可……”
玉小鱼终于明白和确认了至元犯下的血案行径,刚打断他的话,却又被至元反过来打断,继续说道:
“嘻嘻嘻,李淳风这个蠢蛋,他到死都看不出这是老朽的手笔,还不如李兕子那丫头灵性,这丫头倒也有点良心,虽早已看出那些血符是老朽之作,却不忍道破,反而夜夜烧纸祈求平息老朽的怨气,她这傻丫头,怎知老朽在这些恶事中得到的刺激与享受,嘻嘻嘻嘻嘻嘻嘻~”
“魔爷啊,你可是得道的上仙,虽然所犯下的血案在人间罪大恶极,但仍抵不得你曾经对人间布下的恩施呢~趁着还没把事情闹得三界难收,还是收手从良吧~”
玉小鱼明知至元现在疯癫,但还是忍不住劝道。
至元道长似是听见了他说的话,歪着脑袋瞪圆血眼,盯着玉小鱼道:
“这恶事不大?你才经历了多少,老朽埋了多少血符你又怎知,嘻嘻嘻,你不知道,老朽其实还有好多符咒之地没有激活,你若还有性命,定会瞧见将来的天翻地覆……额……不过有件事想来,算得上是成了老朽恶名的大作,那个什么无首鬼王你晓得不,告诉你啊,那小子就是老朽跑到常羊山,用了七十二道上古血符给解开封印放出来的~~~”
“啊呀!老混球,你这做得也太特么丧尽天良危害人间了!”
玉小鱼越听越震惊,不禁贴着至元道长的烂鼻头喝骂道。
至元道长一听,反倒欣喜,说道:
“看来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对,他是不是闹了很大动静~?”
“没有。”
玉小鱼忽觉失态,压住火气,回道。
至元道长不以为然,开心笑道:
“如此甚好,那老朽的恶名可是远播天下了~嘻嘻嘻……”
“呵呵呵呵,恐怕老魔爷你这算盘打错了~”
玉小鱼实在有点忍受不了,仰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五明扇,唰地打开,一边扇去迎鼻的烂肉气息,一边挑着嘴角坏笑道:
“老魔爷您可知道,那无头鬼虽然是个罪大恶极,三界共愤的魔头,但是~却没人在意他是怎么出来的,确切地说,没人知道他是谁放出来的,所以……您的恶名……无人知晓……”
“哎呀啥?!!!不可能!为什么!怎能如此!定是天上的狗神仙们,他们一定知道是老朽干的,为了让老朽连恶世之名都得不到,故意瞒压下去的,啊呀呀呀呀!气煞老朽也!!!!!!”
至元道长一声怒喝,根根发须全都重新立起,嗷嗷咆哮着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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