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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第 192 章（第2页）

教导我魔法和医学知识、在魔法学院地牢中被救出的恩情、给我提供最初的一份包食宿的工作、帮我跟冒险者公会搭上线、在我重度疲劳时给我治疗等等，所有恩情堆积起来压得我无法在这个人前抬起头。

所以尽管玛利亚老师是个好人，我却不喜欢与她距离太过接近。为了去掉心中这根刺，在普莱提伯黎的时候我留了菲娜·科克兰一条命。

想着能保持最基本的交流对话神智，也没有袭击人的倾向，疯狂在她身上催生的只是对知识的求知欲——

【自我说服的说辞，你看得清楚，菲娜·科克兰早就跟其他中毒者一样疯了。你当时根本就做好菲娜·科克兰可能会伤人的准备，将查理·伦道夫的地址给她就是为了万一的时候能借他人之手杀掉她。】

爱德华说过不要为了自己无法预知的事情而自责。

【那你现在就放弃怎么样？反正就算黑暗玛娜大爆发，你也能活得好好的。不，说不定活得更好哦？用混沌转化，将所有感染者全部转化为你的眷属，借着这个好机会，一举收下这个世界。】

【让所有人、所有神统统都成为你的属下，你所希望的能够自由自在快乐生活的世界不就形成了吗？梦想成真了哦！】

这算哪门子的梦想成真啊，我才不要。

我只是说不要自责，又没有说不会负责，我会负起责任来阻止这次的阴谋的。【你能负什么责？不就是想不出负责的办法才这么没出息地撅着腚趴在这里。】

我一直保持着将脸埋进枕头的姿势，但就算没看到我也知道此刻小丑莉莉丝脸上一定是笑出了血泪。

【第二次的得意忘形滑铁卢~加西亚的时候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信心满满冲上普莱提伯黎，以为自己一定行，殊不知没有解决龙骑士和巨龙的魔女师傅在，自己什么都不是。】

【现在又自以为弑神者，拿着几把神器就眼高于顶了。你不是独力拯救世界很多次了么，这次也来试试看呀~】

将小丑的声音当成摇篮曲，我在喋喋不休的讽刺中陷入睡眠之中。

睡吧，睡醒了就有力气了。无须担心危险，等闲之辈不在话下，莎拉曼达也在为我下的诅咒困扰，奈亚拉托提普也不会做无趣的杀害。

睡吧，睡吧，莉莉丝，睡醒了之后总会有办法的。

……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我在做梦，诉说梦想完全破碎的旧梦，呈现过去的噩梦。

我回到了那座早已不存在于世的浮游城上，行走于漆黑幽蓝的恐怖长夜中。

滴滴答答，哒哒啦啦。

那一夜有下雨吗？

云层之上的浮游城不会下雨，但是那天确实在下。

沦为地狱的世界下着腥风血雨，破碎的心里下着无形之泪。

这个世界被邪恶的黑影笼罩着，不得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背负上残酷命运的感觉糟透了。

即使如此也下定了决心，我告诉我自己，我存在于这里并将于此努力盛放。

即使大环境是遍布阴霾，我也想去相信在漆黑的黑暗中一定会有些指引前路星星点点的光芒。

就像在魔法学院时有玛利亚老师、西格莉德老师和霍华兹学院长帮我，就像在加西亚王国时遇到冒险者公会的斯威特会长和依耶芙特魔女师傅，就像在弗朗西斯公馆有查理·伦道夫来帮忙一样。这次在这座天空之城，菲娜医生和艾鲁鲁前辈会是我的同伴。

在无边冰冷的世界里一定会有温暖的地方，我如是想着、乞求着。

拼命地扭曲自己，扼杀欲望，无视身体的悲鸣，连睡眠都完全舍弃，只为能早一刻变强。生活真的太苦涩了，所以拼命祈求在世界的哪里会有一点点糖果，让我能够支撑下去。

然而穿过虚假的温柔，触碰到的是更深层的痛苦。

冰凉入心的黑暗玛娜注入身体，伴随邪神眷顾生效的猩红提示信息，瞳孔深处仿佛再睁开了一双眼睛。

看到的是失去所有色彩的世界，黑暗中只有不详恶心的荧惑线条在勾勒着非人的轮廓；看到的是人样表皮下的恐怖正体，冒着脓疱、长出无数触手，恶心到胃液翻滚的怪物；看到的是站在跟前的反派本体，那凌驾于三千世界、无数神祗之上的终极混沌。

赢不了。

怎么可能赢啊？这是真正的神明啊？一个凡人，我就算拼了命地自爆也完全伤不了祂一分一毫，而祂甚至不用抬手，一个呼吸间就能让我人头落地。这样的对手是敌人，要怎样才能赢啊？

在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螳臂当车的绝望和无计可施的挫败。

所以放弃了，选择了简单却又安心的死亡。在这样的世界，死亡的长眠才是安宁，不是吗？

但是却死不掉。

尽管没有记忆，但数十次被迫重生的无奈化作悲苦的淤泥沉积在心里，沉甸甸的，沉重得连抱怨和哭泣都没有力气了。

选择题，排除法，既然【死】是没有用的，那就拿起武器往【生】走去吧。

即使不过是蚍蜉撼树，即使刀剑如同牙签一样易折，只要还活着，那就尽己所能地去反抗吧。不断反抗、不断战斗，燃尽活着的能量，直到其中一方死亡出局。

将痛苦扭曲成斗志，将疯狂扭曲成理智，永不停止前进步伐。

诧异于我的这份扭曲，好奇我背后的神明意图，奈亚拉托提普半推半就地被我赶下空岛。

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漫长的疯狂之旅的开始。

看清罪恶与黑暗的这双眼已经不会再转移视线了。

堕入毁灭的噩梦，沉入绝望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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