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打了帘子进来,见哥哥成了呆呆的模样被吓得脚下顿住了,拿眼神问李玉贵,那边一味的闭眼摇头,他猜想这回八成又是不欢而散,这对冤家真叫人头疼得紧。
这么傻着也不是办法呀,庄王爷上前轻声的唤,“万岁爷?万岁主子?皇上?”
无动于衷,皇帝像丢了魂,对外界的声音一概不理会。庄亲王没办法了,推了推他,“大哥哥,您这是怎么了?千万别吓吓臣弟啊!”
皇帝攥起了拳头,似乎这样能把她的温度抓住。他转脸看庄亲王,庄王爷满眼的担忧。皇帝突然很难过,只有这个亲兄弟和他是心贴着心的,他的苦闷,除了庄亲王再没第二个人能分担了。
庄亲王看着他皇帝哥子的惨样儿,老大的不落忍,暗想这位杀伐决断的开国皇帝以前何等的威风,眼下遇着坎儿了,整天委屈得小媳妇似的,真是造孽!
不就是个半大丫头吗?既不千娇百媚,也没有万种风情!性子哏,是个不服输的杠头子,一点儿也不得人意,有什么好爱的!万岁爷是软食儿吃多了,难得碰上个石子,就跟养鸡那样,要吃两口消磨消磨。即使才吞的时候剌嗓子割胃,可他自己觉得美,谁也管不着。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吧,反正他有个不着调的名声,干脆把锦书下迷药弄晕,让敬事房背宫太监驮上,往龙床上一扔,先叫他哥子成了事再说。
庄亲王笑得很销魂,就这么定了,找着了机会就动手吧,要不凭他俩那积糊劲头,耗得满身伤痕累累怕还是上不了正道儿。
锦书捂着脸跨进了正殿,殿里的落地大熏炉里燃着安息香,一室静悄悄的。定太妃乏了,由人伺候着上西暖阁歇午觉去了,她是个甩手掌柜,庄王爷有跟前的近侍太监打点,她万事懒得过问。
偏殿的湘妃帘打了起来,司衾宫女从里头出来,锦书忙问太皇太后歇下了没有。司衾宫女摇头道:“才刚还问万岁爷来着,这会子要歇了,还没安置呢。”边说边看她的脸,“姑姑这是怎么了?”
后面入画也出来了,扫上一眼全都明白了,三言两语打发了司衾宫女,对锦书哀声说:“这是怎么话说的,还受上皮肉之苦了?”
锦书脸上神色有些尴尬,入画又道:“你也甭觉得扫脸,咱们做奴才的挨个打算什么,只要主子消了气就是大造化了。老祖宗这会子在榻上歪着呢,也不说话,我知道她九成是在等你回来,你进去肯定得有一番说头,仔细着吧!”
锦书应了声,叫入画看她的脸,问还红不红。入画身上带着粉盒的,忙给她颊上扑了些,又拿帕子拭了拭,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你哪里得罪了那位佛祖?才刚听小太监说万岁爷震怒,怕是要轰塌了天,咱们还担心来着,果然应了验,竟指派人打你!不是我说,万岁爷最知道宫里的规矩,打宫女怎么能上脸呢?况且你又是慈宁宫的掌事儿,谁上这个手?是吩咐李谙达吗?他李总管真是得势,转脸就不认人的东西,也下得去那手!”
锦书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手道:“你别混猜了,不是李总管打的。我惹万岁爷生气,是我自己赏的。”
入画听了直翻白眼,嗔道:“你可真成,哪有你这样的?还学上太监了?死心眼子,也不知道留点力道,下手真够狠的!”
锦书讪讪笑了笑,这时塔嬷嬷掀了膛帘子探出来,看见她脸上的指印一愣,也没问为什么,只道:“回来了?老佛爷等着呢,快进去吧!”
锦书哎了声,在入画手上一拍,低低道:“你上值房里去吧,咱们回头再说。”言罢整了整春袍子进寝宫里去了。
太皇太后歪在大引枕上,两眼茫然看着天花上的彩绘出神,锦书心里没底,硬着头皮上前请双安,说,“老祖宗,奴才伺候您安置。”
“不忙,咱们娘儿们说会子话。”太皇太后坐起身子,不经意瞥见她脸上的伤,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是皇帝?”
皇帝命掌嘴,这丫头就不能留下,得开发了,或交慎刑司论罪,或交内务府除籍撵出去,怎么还能进来当差呢?太皇太后看了塔嬷嬷一眼,塔嬷嬷摇了摇头,意思是并未见有御前太监司押,想是还有别的缘故。太皇太后抿着嘴看锦书,等她回话。
锦书蹲了蹲道:“老祖宗息怒,是奴才自己给自己掌的嘴。奴才说话没留神,惹怒了万岁爷,奴才知错了,求老祖宗恕罪。”
太皇太后叹了叹,左不过是小儿女闹别扭使性子。一个是犟头,一个是满肚子的心事吐不出来,一边守规矩知进退,另一边恨她焐不热,难免懊恼煎熬,两下里碰撞上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平日里谨言慎行,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万岁爷非比寻常,在他跟前尤其要仔细,踏错了半步,不单是皇后主子不饶你,连我也不能饶你!”太皇太后冷着脸道,“你可听明白了?”
锦书是一千一万个明白,这话不必谁说,她心里明镜似的。她赶紧跪下磕头,“老祖宗教训的是,奴才定然时时牢记于心。奴才敬着万岁爷,不敢有半分逾越,请老祖宗放心。”
太皇太后忧郁地靠在榻围子上,春日的暖阳照进来,她一点也不觉得舒心,倒像浑身泡在冰碴子里似的。她被这件事搅得心神不宁,皇帝这趟春巡回来,以往的老成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说的话,办的事,愈发的叫人寒心。对着皇后也没什么好脸子,只怕还因着查抄的事恨她。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锦书留着势必是个祸害,可现在要动手已经晚了,杀不得,打不得,否则宇文家就要出第二个高祖皇帝了。
太皇太后思量着打个寒噤,还有太子,那愣头小子也难对付,爷俩一样的倔,谁要动了锦书,他不来拼命才怪!太皇太后细细打量眼前垂手侍立的丫头,料理她不值什么,只是她身上牵着两条性命,万一有个好歹,这风险谁也承担不起。
“锦书啊!”太皇太后拉着长音唤了一声,“里头的人都叫我打发出去了,眼下只有我和塔嬷嬷。你老老实实和咱们说实话,你对大英,对皇帝,还存着多少恨?”
锦书惶惶不安的伏在地上,颤声道:“回老祖宗的话,奴才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头,请老祖宗明鉴。”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你恨我也不怪你,毕竟咱们抢了你家的江山,杀了你慕容家满门,害你从堂堂的帝姬沦落到做杂役做宫女的地步,你恨是应当的。我和你明着说吧,你们万岁爷瞧上你了,想来你心里也有数儿,他和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没有?你俩在一起,你主子多少也有些出格的举动吧?这没什么,爷们儿家,爱一个人,就想着要亲近,往小了说是本性,往大了说是人伦,连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内务府记的档上清楚的写着,打年下起,皇帝是夜夜‘叫去’,做了两三个月的和尚,我料着,也是为了你。”
锦书一句一句听进去,早就惊出了满身的冷汗,脸上嘴上一色的煞白,耳朵里嗡嗡地响,下死劲儿的捏住了拳头。
太皇太后虽上了年纪,却是耳聪目明半点儿不含糊。皇帝的举动阖宫上下有谁不关注?单为这丫头连杀了两个太监,这事瞒得过谁去?皇帝爱上了前朝的公主,不只宫里,只怕朝堂之上都有风闻了。戏文里津津乐道的佳话,真要发生在眼前那就要坏事了。
“老祖宗,奴才冤枉。”锦书哭着说:“奴才时刻记着老祖宗的教诲,从不敢对万岁爷存着那样的心思。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奴才只管当好差,伺候好老主子您,不相干的不管不问,求老祖宗替奴才做主。”
太皇太后蹙着眉又是一长叹,似乎除了叹息,再也找不着疏解心中压抑的好法子了。她瞧着锦书,那丫头吓得可怜,没爹没娘的孩子,真个儿作孽的,抖得像风里的蜡烛。说真的,她到慈宁宫这段时候一直是既本分又性善的,和其他人处得也好,从不拿掌事姑姑的架子,对下头人是温声细气儿的,上到总管,下到扫廊子的杂役,谁不喜欢她?她又心思灵巧招人疼,自己这会儿还穿着她给绣的袜子呢!比起她的那些个闺女孙女,不知道贴心多少倍!
“你也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太皇太后看她那个样儿,心都跟着揪起来了。上了岁数的人瞧不得别人伤心,谁要在她跟前哭,她也得跟着哭。太皇太后捏着手绢擦眼睛,对她说:“成了,你起来,才刚挨了嘴巴子,这会儿又跪着,倒显得我这老太婆心狠。”
锦书谢了恩,抽抽搭搭站起来,两个眼睛泛着红,被泪水洗涤过了,愈发的清澈明亮惹人怜爱。太皇太后无可奈何,心道美人胚子,怎么不叫爷们儿失魂!她冲她伸出了手,“好孩子,过来。”
锦书温顺地把手递过去,跪坐在榻前的脚踏上,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太皇太后虽然厉害,毕竟不像皇后和太后那样没章法,自己伺候她一场,她多少还是讲人情的,反正她抱定了上山守陵的打算,大不了青灯古佛一辈子,不对皇帝和太子有肖想,这样也尽够了吧。
“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宫里的女人过得怎么样,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套句俗语,叫潭柘寺的石鱼,好看不好吃!都是金尊玉贵的黄连人儿,爷们儿只有一个,个个为几夜荣宠争破了头,到最后怎么样呢?哪个是长久的?”太皇太后替她撸了撸鬓边的碎发,慢慢道,“你是个明白人,又吃了那么多的苦,你知道怎么活着才安乐。皇帝啊,后宫佳丽三千,今儿爱你,明儿爱她,没个定性。你别瞧他这会子一往情深,等他翻了你的牌子,就像对宝答应那样,转天就撂了,你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太皇太后留神查看她的脸色,小心试探道:“我记得我和你祖母是同岁的,好孩子,我拿你当自己的亲孙女,你要是心里也爱皇帝,我就想法子让你侍寝,等有了龙种再晋位份,这样可好不好呢?”
锦书在宫里长到十六岁,论计策手腕,没见识过也听说过。太皇太后要真打算这么做,哪里用得着问她的意思,直接和皇帝商量才对,现在不过是刺探敌情罢了,她要露出一丝愿意的模样来,那离死就不远了。
锦书在脚踏上磕头,“回老祖宗的话,奴才不愿意。奴才在宫里一天,就一天兢兢业业侍奉老祖宗,哪天老祖宗厌烦了奴才,就是发奴才回掖庭去,奴才也绝无怨言。”
太皇太后和塔嬷嬷交换了眼色,探前身子把她揽进了怀里,温声道:“你这是何苦呢,好日子在眼前也不稀罕,我思来想去,这样对你和皇帝都好。”
锦书摇头,:“奴才身份卑贱,不配得万岁爷错爱。奴才还是尽心的伺候老祖宗,在老祖宗身边奴才最安心。”
太皇太后这下稍感宽慰些,她说:“好丫头,有气性儿!总管和你说过昌瑞山守陵的事儿吗?那里虽清苦,远离了京畿,日子倒也自在,你是怎么个意思?”
“奴才愿意去。”她立即答道:“奴才上陵里去,日日给圣祖高祖们诵经祈福,给宫里的主子们打平安醮,祈求菩萨保佑主子们福寿安康。”
太皇太后满意地笑了,“那就看这回吧,只是唯怕皇帝不答应。倘或那关过不了……我就还你个帝姬的衔儿,在朝里觅良缘佳配,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花朝节是花王诞辰,也是女孩们的日子。乍暖还寒的节令里,蒸上一笼花糕,搬上一条春凳,三三两两坐在花树旁、柳树下,摘得山花插满头,送春归待春回,那款款诗意,就如酽茶般浓郁芬芳。
宫里今儿对宫女也宽泛,按例赏宫花戴。那花是用上好的绢丝织成的,造办处节前就打发人往四九城里寻摸做头花的能工巧匠去了。民间的艺人了不得,就跟那些搭天棚的匠人一样,您说得出名儿的,他能给你扎出来,您说不出名儿的,只要您连比划带画的描述一番,他就能依着您想的样子给做出来。扎完了花瓣上色,再往中间填花蕊,要珍珠的还是玛瑙的由着您点,一掐头子缠上或金或银的笄钗,一朵以假乱真的宫花就齐活了。
姑娘们高兴了,美美的扮上,换漂亮衣裳,插头花,再扑上层粉,点上樱桃口脂。二八的年华,素着脸都是美的,要是一拾掇,更是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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