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元后真的存了将太子妃秘密的处理掉,然后将韩丞相的嫡出大小姐韩婉仪纳为新妃的想法,惜言对于世人口中端方有德,温良贤淑的元后描述,就要大大的怀疑了。
不仅是怀疑,而且是颠覆。惜言虽然知道后宫之中多龃龉,但是她以为多是妃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身为中宫自然应该是大局为重。然而皇后怎么说也是凡人,如果不损害自己的利益,那么做出贤良大度的模样倒是无妨。如今眼看中宫太子的位置遭到威胁,她也不得不出手了。
“元后的这些动作,你说皇上都知道吗?”惜言试探性的问。二皇子摇了摇头。
“如今皇上被头痛病折磨,心思越发的难测,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在情理之中。我看恐怕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的何种算盘就不得而知了……”
惜言听懂了二皇子的言外之意,也许永昌帝正是在逼着东宫露出马脚,好有重新选太子的借口?又或者说,在借元后的手,将其余两派的暗中动作都逼到明面上?这一盘棋太大,棋路甚广,一时间惜言也猜不透。不过总归这些和二皇子都不是直接利害的关系。
丞相府那边,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察觉出来了不同寻常。要不要递个消息进去呢?就算是要递消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呢,自己说的话就有人信吗?惜言一时陷入了两难。
“傻丫头,想那么多干什么。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太多,有什么事也不会波及到你头上来的。丞相府那边如果你实在是担心,借着你音氏制衣的名义去拜访下大小姐,探探口风也无妨。”叶宗望看到自己的丫头纠结,给她出了主意。
惜言就是当局者迷才一时没有想到,这个确实是好主意。本来她还想着拿三公子的玉佩将他约出来见一面,不过终究是男女有别,用音氏制衣的名头好,公事私事一起办了,还不会遭人诟病。就是自己见了旧友,略有些尴尬。
因为对于自己的离开,李夫人都是秘密进行的,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李夫人并不待见自己,不想让自己再留在丞相府。如今自己不过是偶尔去拜会量体裁衣,应该也无妨。
“你来尝尝这菊花清酒,是如月从一处酒巷买回来的,中秋时节喝最好。只是没有螃蟹下酒,不然酒的味道会更佳。”惜言给叶宗望斟上了一杯菊花酒,微黄的色泽配上青花瓷的酒盅,赏心悦目,望之不俗。
二皇子叶宗望端起来酒杯一口饮下,点了点头,两人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酒菜上。惜言喝了一杯桂花蜜酒,这酒入口香甜,不上头,后劲也小,正适合惜言这样酒量小的人。一个皇子,一个丫鬟,在一个小院内对月成三人,饮酌闲话,话题竟然逃不开国计民生。
幸好没有外人看到这怪诞的一幕,多少年后,已经远离了东京的赤影回忆当初跟随在二皇子身边时候的情景,都会忍不住赞一句惜言姑娘谈吐的不凡,还有二皇子有识人之明。外人眼中两人再如何不般配,都无法改变两个人精神上契合的事实。
两人直饮到月上中天才回去休息,这次惜言倒是没有喝醉,只是微醺。反倒是二皇子略微有些喝多,平日里他都是温润谈笑的形象,没想到喝多了酒就像个孩子一样,抱住惜言靠在她肩头撒娇,嘴里还说着不要离开。
让听到动静前来服侍两位主子的如月和彩云忍不住捂嘴偷笑,惜言自己也很尴尬。有人说,每个男人心底都住着一个孩子,莫非今日二皇子内心的孩子蹦了出来?
看到他眼中不是作伪的寂寥,惜言忽然想到了二皇子的身世。他的生母乃是宫中宫女出身,如今位份也不过是选侍,而且母子两人一直无宠。除了先前送给过自己一套生母佩戴过的红玉簪子,他一直以来都不太谈论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想必在成年之前,都不会是太过顺遂如意的吧。
惜言制止了如月她们上来搀扶的动作,将她们打发走后,自己将叶宗望轻轻拦住,用手拍着他的背喃喃自语。
“从今往后,不只是你守护我,我也会用我的方法来守护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是,我也是……”
怀中的叶宗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惜言的话,更是反手将她回抱住,久久的不愿意松开。更深露重,惜言不得不搀扶了叶宗望,将他安置在自己所住院落的正房内,准备自己回原来住的偏房去。不料整个人被叶宗望环住,竟然起不了身。
看到床上的人看似睡得深沉,眼角的睫毛却隐隐的有颤动,惜言已经知道恐怕他已经有几分清醒,只是还拉着自己撒娇不愿意丢手。心中溢满了情谊,不愿意破坏这份美好,索性顺势也靠在床榻上,准备等叶宗望睡熟了再离开。
然而不小心睡过去后,睁开眼睛已经天光大亮了……
听到院子里丫鬟们走动忙碌的脚步声,又感受到阳光从窗户打进来的光亮,惜言睁眼就看到大大的一张脸横在自己面前,啊的一声惊叫出声,反手又是一记粉拳往这张大脸上招呼,一出手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看清楚了眼前人就是二皇子叶宗望。
可惜打出去的粉拳已经收不回来,眼看着揍上了叶宗望的一张玉面。这一记因为是应激一下打出来的,力度还不小,叶宗望的嘴角立马就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啊……你怎么不躲开啊,怎么样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本来想说没事的叶宗望看到惜言紧张的神情,一改初衷。用手捂住嘴角,露出伤心的姿态。
“你怎么一睁眼就打人啊,还好我躲开了一些,不然岂不是被你正中眼睛?呜呜……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我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吗,你凑那么近,我还以为谁闯进了我的屋子,可不就一拳招呼上去了……”惜言也很委屈的辩解。叶宗望看火候差不多,也不捂嘴了,嘿嘿一笑。
“哈哈,骗你的了,只是擦破点皮,没事的。不过你的警惕心还真强。还有哦,昨天是你赖在我床上没走的,怎么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反过头来怪我?”似笑非笑的二皇子故意这么说,想看到惜言闹个大红脸的样子。
不料惜言压根没有脸红,坐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就准备出门离开。离开前还给了他一个鄙夷的小眼神。
“昨天明明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要不然我才不会不小心睡着的。你别想着我在你床上睡了一晚,就要我对你负责哦,我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说罢扬长而去。
独留下二皇子叶宗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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