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看上去只是小事,但背后,却牵涉到司马光,甚至牵涉到****,一个处置不当,就很可能影响自己前程。赵偁显然明白这一点,因此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此事发生在他在任时,由他处置,自然也理所应当。
而苏轼却当仁不让,提出提前交接,把事情抢了过来。这等于是要亲自面对朝中的种种纷争和压力,从而保护了赵偁。而且这人想帮人就直说,而且把自己将要面临的压力坦然说出来,说话做事,毫不虚伪做作,无怪乎人气这么高,朋友遍天下。
不过这赵偁虽然名字不显于后世,竟也是个有担当知进退的君子,倒也不可小视。难怪陈季常对他都不吝赞美,以至于找人办事,还不得不绕过了他。
现在毕晶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在什么故人的集子里,读到过《送赵漕偁》的四言诗,诗写得老长了,也记不得那许多,只记得里面说“人之古貌,心未必醇。心醇貌古,或非通人。我视赵公,其貌甚古。心德俱醇,通达明悟”,想来这家伙不但是个老帅哥,官声人望都还不错。
而几年后,苏轼在《赵偁可淮南转运副使制》中,说赵偁“汝昔为文登守,而海隅之民,至今称之”,又说“今淮南之人,困于征役,而重以饥馑。汝往按视,如京东之政,以宽吾忧”,大概两人的交情,从这时候就开始了吧......
蓬莱钱知县很快就奉召赶到知州府后院。
这厮原本心里就有事,这两天一直担惊受怕,托朋友走后门,先后出动衙役,铺兵,最后连驻军都出动了,结果仍然铩羽而归。面对那脸色铁青的军官时,这厮就有点不好的预感,等看到苏轼和赵偁的脸色,更是心惊肉跳。
这位钱知县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轼只问了他三句话。
第一句是,“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贵县忘了圣人先贤的教诲么?”
钱知县急忙分辨,这是上体圣意,乃人臣本分,苏东坡冷笑两声,呵呵道:“你可知,本府刚刚说那句话,出自何处?”
钱知县脸色忽然大变,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母老虎女扮男装,也站在边上,偷偷问毕晶:“啥书啊,吓成这个德性?”
毕晶撇撇嘴:“《资治通鉴》呗!”
哈?母老虎瞟了眼钱知县,一阵幸灾乐祸,这倒霉蛋想借阿云案攀上司马光,没想到这是对着司马光的大脸狠狠扇耳光子了啊!
这回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不过苏东坡确实也够阴的,不动声色间,就给对方挖了这么个大坑。当然,不排除苏轼就真这么想的,读书人坑人能叫坑吗,那一般都叫言词锋利、思维敏捷......
不过毕晶却是一阵狐疑。《资治通鉴》书成于元丰七年(1084),次年即元丰八年,范祖禹、司马康、黄庭坚、张舜民等奉命重行校定,元祐元年(1086)校定完毕,送往杭州雕版,元祐七年(1092)刊印行世。现在这个时候,这书还没有刊刻。
但看钱知县吓得这个德性,肯定是看过了。那么,究竟是陈季常等人的穿越改变了历史,使这本书提前面世了,还是钱知县通过某种渠道看过手抄本,就跟当初的小青年绞尽脑汁看《XX回忆录》《少X之心》一样?
但无论如何,钱知县这回是一定要倒霉了......
这句话的原本出自《孟子》。原文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现在这句话,只是改动了几个字而已,但这个改动,却大有来头——“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出自《资治通鉴》,而且虽然没有“臣光言”这三个字的帽子,却不是通鉴引述他人的话,而是司马光在《周纪四》中的论述发挥!
投机钻营,一心想向司马光纳***的钱知县,怎么会不想方设法找《资治通鉴》来读,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话的分量?
见他骇然变色,苏轼问出了最后一句:“公行此事,欲陷太后、官家和司马相公与不义乎?”
这句话口气并不如何峻急,但钱知县顿时软在座位上,浑身颤抖,想分辨几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想苏轼的声望,想想他和司马相公的交情,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立刻笼罩了他的全身。
苏轼厌弃地看着这个几乎瘫倒的软骨头,哼了一声道:“此事本府自会处置,日后,也自当与司马相公分说——贵县先请回吧。”
钱知县费了好半天劲,才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向外艰难地挪出去,竟然忘了与苏轼施礼作别。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他回去听参,这也代表着他的官场之路,已经彻底结束。
这时候的他,自然想不到,忘记向上官行礼,不但被苏轼再度鄙视,他的罪状,也多了一条......
这件事,就这么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没有泛起任何浪花,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毕晶知道,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
历史究竟会不会就此改变,或者换句话,究竟会不会被苏轼扳回到原本轨道,大的斗争,还在后头呢!只可惜,在这边不能无限期呆下去,也只能暂时先回去,等有什么大变故再来了,反正吴老二那边有实时监控......
但是,毕晶也没这么就走。毕竟来一趟也不容易,特别是碰上苏东坡这种文人偶像里的偶像,这么一走,简直不拿苏轼当盘菜,啊不对,是暴殄天物,呃,也不对,这叫入宝山而空回。
和赵偁完成交接之后,苏轼循例进谢上表,上谢两府启。同时上了劾蓬莱知县昏庸、妄为的弹章,自然,也忘不了给司马光写了封信,详细解释了自己处置登州阿云案的由来和理由。
而后,苏轼就很快投入了工作之中,马不停蹄地视察海防,到田间地头、小街陋巷访问民生,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苏轼虽然是秘密前来,但一旦出现在大众面前,就再也隐藏不住了。当地百姓听说苏轼新任登州知州,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呼啦一声就把他围了,不到半个小时,苏轼周围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几个老头围在他身边,领头的那个双手高举酒杯,对苏轼道:“公为政爱民,得如马使君乎?”您能像前任马使君一样,为政爱民么?
马使君即马默,熙宁年间曾任登州知州,政绩卓著,有遗爱于民,深得爱戴。苏轼刚一到任,这老头就下马威似的这么发问,完全不顾好听难听,山东大汉直爽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也不例外。
但苏轼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双手接过酒杯,掷地有声道:“轼将勉力而行,不负父老所望!”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成千上万百姓齐齐叫起好来。
也正因如此,苏轼的调研得到了百姓大力配合,进行得极为顺利。
而到了晚上,调研归来的苏轼,就跟当地官员酬酢往来,又跟毕晶萧峰,特别是陈慥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充实逍遥又快活。
这几天,母老虎整天跟母狮子和母豹子带着阿云到处闲逛,好得蜜里调油,甚至母狮子对母豹子那些隐隐的敌意,都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七八天,杨过带着苏轼大小老婆和苏迨苏过俩儿子,经海路抵达登州,在蓬莱上岸。苏轼接了全家,越发快活,干劲儿更足了。
不过毕晶和陈慥看着苏轼置办家当,安置妻子,却都暗暗摇头。因为按照历史的走向,苏轼在登州,其实只待了五天,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以礼部郎中召还的诏令。这一次,虽然因事出突然,提前抵达登州,但算算时间,不等他彻底安顿下来,诏令也差不多该到了。
王闰之和朝云一到,猛兽女子三人组,立刻变成了五人女团,大街小巷逛得不亦乐乎。而阿云跟这几个女人混了几天,终于不再那么羞怯内向,充分发挥了一个登州首富......太太的功用,大把大把的钱流水价花出去,每天大包小包给五个女人带货。
当然,也许这才是阿云的本性,之前的羞怯内向都是超我压制了本我和自我,毕竟这也是一个十三岁就敢提刀看人的主儿,比十四岁当街杀人的秦舞阳还小一岁。毕晶都不知道,以后回到现代,让这四个女人整天混在一起,究竟是好是坏......
特别是看着这帮人大包小包的东西,毕晶一阵儿头痛。瞅个没人的空挡,拉住母老虎道:“你买这么些东西有啥用啊,什么也带不回去,这不浪费钱么?”
“咦?你第一天认识女人啊?”母老虎不屑道,“女人买东西还需要有用,还需要理由么?”
“我......”毕晶当场被噎回来,撇撇嘴道,“说得跟自己是个富婆似的,还不是让人阿云两口子出钱啊!”
“反正那些钱一分也带不走,还不如就地花了,落个心里舒坦呢!”母老虎鄙夷道,“再说了,好朋友又通财之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还托妻献子的交情呢!”毕晶一阵头疼,“你这是跟那帮侠客待久了,觉得哪儿都是****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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