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学也不能在街上干站着,对贵喜道:“找个地方,咱们坐着等。”
贵喜出来前已经打探好周边,身为朱由学身边的贴身小太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这满北京城贵喜没有不知道的地方,锦衣卫和东厂报上来的东西他看得比王安和骆思恭都仔细,还能找不到地方坐着?
“二爷,浙江会馆周边有三座茶楼,李化龙那家咱们不去,还有两家,一家是盛鑫轩,一家是和气楼,楼里面有唱小曲,有说书,还有歌女。往东还有一间琴棋社,京里的读书人最喜欢去那,可以抚琴下棋会友。还有再往东……”
‘李化龙那家咱们不去?’朱由学心中一动,抬起手,淡淡的道:“不用,咱们就进李化龙进的茶楼。”他刚刚忽然想通了,李化龙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兵部尚书,朕万乘之尊,还会怕他?
贵喜不敢多言,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摸透朱由学的脾气,这位新皇帝别看年纪小,但聪明着呢,做事果断又狠辣,而且说一不二,谁要是想改变皇帝的主意,除非冒着掉头的危险,否则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贵喜还小,而且他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在等着他——权宦,所以他还不想死。
“二爷,那咱们就去大德玉茶楼,奴婢派人去定个雅间。”
朱由学摇摇头,说道:“派人去把李化龙所在周围房间都清干净,记住悄悄的清掉,能用钱打发的,就不要动手。需要动手的,别伤人命。还有,叫王安调集人手,不要用锦衣卫的人,要他自已可靠的人手,将大德玉给我围住。从现在起,茶楼许进不许出,就算是李廷机从茶楼里出来,也给我先拿了。”
朱由学才不耐烦玩什么花样,他现在是皇上,虽然头上还有个太皇太后压着,但以力压制一个兵部尚书,料来也没有谁敢不服。
贵喜咽了口吐沫,真是要出大事。
皇上这样做,摆明今个就要李化龙好看。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旨意传出去。
王安早就带着人在附近转悠,皇上出宫他要是不知道,那他这个东厂提督也不用做了。只是朱由学没有召见他,他也不敢前来,只能在附近等候着。
此时接到旨意,立刻便带人来见朱由学。
朱由学见他来的飞快,点了点头,说道:“人手够不够?”
王安道:“回二爷话,奴婢调了二百人,如果不够,随时还能再调五百人。”
朱由学点点头,说道:“一个人也别放走。”说完迈步走进茶楼。
此时大德玉茶楼外面已经是风声鹤唳,大德玉里面却还是热热闹闹。
朱由学一进茶楼,小二立刻便笑嘻嘻的迎上来,常干小二的他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来朱由学才是主人,虽说朱由学年幼,但往往就是年幼的幼童和女人才不能小看。
别的不说,光是朱由学腰上挂的那块碧玉,就能买下他们这间大德玉茶楼。
“小公子,您是要雅间,还是听曲、听说书?小的都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小二倒也没使劲拍马屁,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朱由学需要什么。
朱由学呵呵一笑,说道:“爷约了人,不用你招呼,赏。”
贵喜立刻赏了小二五钱银子。小二接过银子也并没多少欢喜,正要再问,忽然楼梯口跑下来一人,说道:“二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请二爷上楼。”
下来这人正是前面进来打探的密探,刚才一共进来四个密探,这一个是来迎接朱由学的。小二见到确是来会人的,也识趣的拿银子走人。
朱由学上到二楼,密探低声道:“二爷,李化龙在甲字号第三间,房间内就他自己一个人,像是在等人,隔壁甲四已经清出,甲二正在清理。”
朱由学点点头,说道:“去甲四。”
进入甲三号雅间,雅间倒真是不小,至少有二十个平方,而且分为内外两室,朱由学走到临近甲三房间的隔墙,摸了摸墙,墙是木制的,不是砖石,应该很容易就能打破。
一个密探拿出一个听管,递给朱由学,朱由学看着这个圆形的铜管,一头大一头小,显然是用来听声音的。
密探以为皇上不明白,连忙低声道:“皇上,大的一头贴在壁上,小的一头靠近耳朵,就能听到甲三房里的动静。”
说着又拿出一个铜管,套在耳朵上,靠近木墙窃听。
朱由学很是感慨,没想到明朝人就发明窃听器,还是铜的,也好,我来听一听,看看效果如何。
朱由学依照密探的样子偷听甲三房内动静,铜管刚一入耳,立刻便听到甲三房内清晰的倒水声,跟着便是茶杯碰撞的声音。
朱由学惊讶的让耳朵离开铜管,他没有想到,这铜管效果居然如此之好,不输于后世一般的窃听器。
朱由学不知道,这种铜管即使在锦衣卫密探里也是少之又少的,主要是纯铜难炼,所以一个铜听管造价高达近百两白银,要不是他是皇上,这种铜管窃听器,他是绝对见不到的。
密探很有职业风范,耳朵一贴上铜管,就闭上眼睛,手里拿着一只碳笔,一叠绢纸,随时准备记录。
朱由学很是欣赏他认真的态度,坐在桌边等待。
贵喜手脚麻利,就这么会功夫已经将茶杯茶壶重新洗过,换上自个带来的茶叶,用茶楼提供玉泉山的泉水冲好一杯热茶,桌上摆好从宫里带来的八色蜜饯果脯。
朱由学并没有等多久,才喝了半杯茶,就见到窃听密探手一动,开始在绢纸上记录。最让朱由学称奇的是,这窃听密探居然是闭着眼睛书写,都不用看着,手动得飞快。
朱由学招招手,另一名密探连忙过来,低声道:“请皇上吩咐。”
朱由学道:“他写了什么,你讲给朕听。”密探们连忙分出两人,一人站在朱由学身边,另一人看着窃听密探写的东西打手势。
站在朱由学身边的密探看到打出的手势,立刻小声说道:“皇上,刚刚甲三房内进来八个人,合李化龙一共九人。”
“皇上,进来八人为首的叫范永斗,山西商人。另外七人分别是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也都是山西商人。”
“皇上,他们八人准备了礼物,呈给李化龙。礼物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待查。”
“皇上,他们正在说客气话。”
“皇上,李化龙让他们有话直言,说已经做过数次生意,没什么可避讳的,此次他们八人一起来京,见得还如此之急,想来是有急事,让范永斗他们快说,他还要回部里办公。”
朱由学嘿了一声,心道:“你还想办公?别的事情不说,就凭你收受商人礼物,朕就依太祖之法剥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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